面对何乐的拷问，程宏甲侃侃而谈。
“云苍还有五千驻军留守，而且在云苍一带我们设有盘肠阵，青莲匪人若要进犯并不容易。另蓟州一带多渔人，他们常年在水上生活，熟识水性。只要朝廷能给出条件，还是能招募不少人加入。只是现在缺乏水战利器，重弩不足五百，火箭不足三千，火石不到一百。兵部去年曾批下，可在下边让人给拦着没能拿到。我们那地方穷，实在凑不出利钱来打点。”
何乐知道兵部下面还有司库，那些人的胃口可不比兵部差，就他这么个小小陪副尉可喂不饱他们。只是现在还好，上次清理严党时已经将负责司库的人也顺便清理掉。加上现在地匦局的人也负起监管各级衙门的事，再有贪腐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这些我都会让人处理，但扩军的事你回去后就得马上进行，而且布防不能只在云苍州一带，幸州也要同样照看起来。不要担心职权的问题，我可以让你先监管，若是合格自然会升你的职。”何乐并不知道他真正实力如何，他也不想做个拍着脑袋就做决定的糊涂官。所以他说话时还有保留，等他回去后自然会让地匦局的人查看程宏甲的履历，真有能力他也不会吝啬官职。
“那是自然。卑职并无意官职，也没那个能力。此前所做，都是份内的事。”程宏甲保持着平淡，并没有因为得到升职机会而高兴，也没有因为还要考察而气馁。
随着程宏甲的指引，小船快速穿梭在蓟州密集的水道中。不到半日时间就已经到达牛沽溏渡口，正是当日何乐随栗源先生上岸的地方。此时的牛沽溏已是热闹非凡，经此上岸的几万援军后勤辎重，到现在还有小半在此卸载装车。
“你走过几次蓟州水道？”何乐也是佩服，竟然比起他们当日时还要快到达，除去小船速度，主要是程宏甲领着走了不少捷径。
“就上次有人领着走过一次，这里的水道还是比较好认。若侯爷走过盘肠阵，就会知道比这难多了！”程宏甲得不到升职果然是有原因的。
何乐被他噎住，只得无趣的搓着鼻梁骨，还真痒啊！
长孙文婷是这里面对何乐最没敬畏的人，可能是她年纪小，加上何乐并未训斥过她。所以此时她正在捂着嘴偷笑。其他人可不敢，自从听到程宏甲所说的话，还有他那表面平淡，但眼中燃起的热血时，他们是真的知道何乐不简单。
人都是有两面的，何乐只是看起来温和，但有事时最果决的也是他。风飞燕最有体会，吴召娣也同样知道。
“我们就此别过，这艘小船你们可以用大船拖走，一定要保存好。实在不行时，记得就是沉到江底也绝不能留给青莲匪人。”将小船将给水军，何乐是有别的心思。只是现在时间仓促，只得暂时这样安排。
“是，卑职知道。”到现在程宏甲还是不知道小船如何行进，何乐也不会告诉他秘密。
“总有一天，大周的水道中，将会尽是这样的船！”何乐看着程宏甲，不知这个当了十几年水兵的武官，是否明白其中的意义。
“卑职愿终其一生完成侯爷的心愿！”当他听到何乐有意改进现有的船只时，作为一个老兵，他的心情可想而知。现在的木船存有大量弊端，只是限于现在的技术水平，不可能有大的突破。
当他在领航时就发现，小船根本不是用木头造的，而是用的某种不知名材料。而且小船坚实程度超出他的想象。因为何乐求快，好几次小船撞在水道边的石头上，可小船只是发出咚咚脆响，却没受分毫影响。
“嗯，会有的。只要能解决掉现在这些问题以后。”何乐其实还没说，要等他解决掉北方的羯人后，他才有时间来造船。毕竟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造船，而是陆战武器，是能对抗羯人骑兵的武器。
“是，卑职明白。”程宏甲也不敢奢望当朝侯爷来专门研究船只，这个时代搞船只研究的都是些低贱的船工。就算是他这样的老水兵，也极少会想到改良船只。他最多是思考如何水战，如何大小船只配合，如何布阵。
看着自己造的小船离开视野，何乐多少有些不舍。他知道那艘小船或许承载着历史的转折点，只是他现在真的没时间浪费在上面，只能期待所有问题可以尽快解决。
“侯爷，侯爷，我见过您。我是蓟州台令严学治，现负责在此对物质造册。”还在何乐惆怅时，一个胖胖的小个子男人跑过来，恨不能以最快速度将自己的身份背景全说出来，就怕何乐记不住自己。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师爷模样的人，想来具体事项都是他们所为。
台令是从五品的官员，可他却被安排在此登录转运物质，可想他的境遇有多难堪。只看他一脸的诚惶诚恐，想来已经吃过不少苦头。
何乐只是礼貌性的微微点头，并没有进一步示意。因为在他记忆中，并没有这号人。当然程宏甲也没有。所以他现在也不敢轻易以貌取人，总要听其言观其行。
“您能在百忙之中来到蓟州，实在是我等的荣幸。我已经着人准备好菜肴，还请您一定先吃过蓟州特色美食，再看看物质打理情况。”严学治一本正经的说着官话，完全就是按以往经验来接待何乐。他还以为何乐是来察看物质转运情况，毕竟此时离战事还有段时间，而大战前期自然最重要的是物质准备工作。
何乐强忍着听完他蹩脚的介绍，基本能肯定是有人教他说的话。一个堂堂五品官员，竟然还要别人教着说话，实在是让人好笑又可悲。悲的不是他这个人，悲的是朝廷中居然还有这样的酒囊饭袋。
那边的长孙文婷终于对应到青莲教经常宣传的饭桶官，如是忍不住笑出声。
严学治还以为她是何乐又找来的美姬，如是立刻很上道的陪笑，还往后招手示意师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