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们是想用此法炼制一批不畏生死的鬼神之兵。但很可惜,此炼制之法有诸多的条件限制,始终无法达到我们的预期,所以只能够小范围的尝试。侯爷今天看到的那具傀儡僵尸,正是源于此。”老者尽可能将问题简单化,同时也尽可能真实。
何乐没有马上接他的话,而是让他继续说下去。因为他需要了解这名老者是不是在说谎话,他需要确定老者说的话都是对的。
“老朽也知这法子非常的邪门,更是不容于礼法道行。但是有时候也不得已而为之,还望侯爷能够体谅。”老者说到这里确实是一脸的歉意。
“毕竟当时马监军的母亲知道自己儿子战死沙场之后,便立刻服毒自尽。老朽也只能够以此法将她的身子保住,同时也是想让马监军的女儿有个念想。这些年我都是哄骗她,告诉她说她奶奶得了重病,必须躺在床上休养,这才让她愿意跟随我四处奔波。”
老者话说到这里都没有任何的问题,即便是在心跳和血流上都没有呈现出任何的波动,显然他说的都是真话。
“那你为什么害怕?为什么害怕说出这些事情?说说看你们这些年做过哪些尝试?还曾经复活过谁?”何乐目光如炬地盯着老者,他知道这才是问题的核心,也是最关键之处。
果然,当何乐问出这句话的时间,那名老者的心便狂跳起来。因为何乐真的戳到了那个最为关键的环节,于是他一时之间脸色苍白,想极力否认却怎么也做不到。
“侯爷饶命,容老奴一天的时间,让老奴再好好考虑过后,必定会给侯爷一个明确的答复。”老者还在挣扎着。他不确定一天的时间够不够,他只知道按照计划的话,应该就是在这几天之内会发生大变故。
可是很多时候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就比如现在,他竟然会在大变故发生前一天被何乐抓到。要知道他在此已经隐藏了有六七年的时间,一直始终都安然无恙,不曾引起任何人的关注。所以说有的时候世事很难说清楚,谁也不知道。
何乐心中同样也是在犹豫,要不要给这个老头时间。因为他现在还需要返回去,拉着那些人去与摩伽陀人以及集市里的大周朝人一起公开审问。将那些恶意散播谣言,制造矛盾的人全部抓出来,从而一举解决掉摩伽陀人与大周朝人之间的所有矛盾。
但是他总觉得这名老者心中藏着什么东西,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所以他才会如此的紧张,甚至在拖延时间。虽然说这一天的时间不见得就会有多大的作用,但有的时候却也难说。
最终何乐还是犹豫之后,还是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的乞求。如是带着老者与女孩,起身返回集市。
在集市当中,何乐也亮明身份,然后召集了官府的人押着李庆奎以及那绸庄的庄主,还有那两个打手赶到摩伽陀人所在的聚集区。此刻那里已经围满了摩伽陀人,还有其他的摩伽陀人也在陆陆续续的往这边赶。
他们这些老老少少一大班子人,中间有些人或许听得懂大周朝话,有些甚至都听不懂大周朝话,但是他们一个个神情肃穆赶过来,非常认真的等待着结果。因为他们知道,这里有大周朝的冠勇侯亲自过来为他们解决矛盾,而大周朝的冠勇侯正是他们的主神盖达姆娅所选定的人间夫婿,而他们结合后所生下的儿子将会成为摩伽陀人新的首领,并将带领摩伽陀人进入最繁盛安定的新时代。
所以何乐此刻在摩伽陀人的心中,那就相当于是一个救世主般的存在。他说的话,哪怕是他放的屁,他们都会遵照执行。此刻他们一个个全都用最敬仰的眼神看着何乐,看着他一个人就抓来那么一大帮子坏人,于是很多人开始陆陆续续的跪伏在地上,向何乐致以最崇高的敬礼。
那种状态让人看了,尤其是让大周朝人看了,甚至有些触犯禁忌的嫌疑。只不过此刻所有问题都被何乐身上那胜利者的光环所掩盖,以至于很多人自动忽略掉那些近乎违禁的行为。即便是何乐自己对此也没有太过在意,因为他的心里面始终都在萦绕着老者的话。他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可他却忽略掉了。
他们究竟把谁练成了僵尸?
于是何乐甚至想到自己那个到死都坐在土丘上的父亲。他知道他的父亲最终都没有合上双眼,因为他并没有真正的放心让何乐离开。尽管他尽了最大的努力将何乐送到云檀宗的手中,甚至还编造了一个完美的谎言,说何乐突然之间得到神助。但他到最终,到最后的时刻也依然不放心的没有闭上眼睛。
何乐当然知道不可能是他父亲被这些人炼成傀儡僵尸,因为那时候谁也不可能在意他的存在。那时候的何乐还有他父亲,都不过是北地最没有存在感的普通人。他们的死活都不会有人在意,也不会有人去关注。
所以只会是其他人,而且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何乐回想着北地大战中死去的重要人物,发现可能称得上重要的人物实在太多。这些人的灵位现在都被南朝供奉在忠灵塔中,每年北地失陷的日子都会有专人去祭奠。有时建隆帝也会去祭祀一下,以示自己还记得这些人。
但要说十年来北地死去最重要的人,那大概只能算是建祯帝姚可禛。其实姚可禛死时还算得上是年轻天子,正是最年富力强的年龄,却遇上了所有的倒霉事。不是他昏庸无道,而是他的运气实在太差。
但在所有的记载当中,建祯帝姚可禛可是战死在前线上。后来他的尸骨也被收敛,因为羯人来得太迅猛,所以只来得及找到一处隐秘所在安葬。建隆帝还曾想过将其尸骨移到南朝,葬入南朝的皇家园陵,结果却因为战乱,相关人员早已战死在前线而不得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