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个子男人是地匦局安排在北地最重要的总负责人,也因此他对于现在南朝的现状也是知情的。他知道现在的南朝已经烂成了一锅粥,而且那位久居在北地的建祯帝也趁着这个机会又重新夺回了皇位。
只不过作为建祯帝,无论是对地匦局的人也好,还是对南朝的旧臣也好,都没有多少好心。也是因此,小个子男人其实内心当中充满了愤懑和怨念。但是职责所在,又约束了他,使得他不得不坚守自己的岗位,直至今天听到如此重要的情报。
“你说的情报很重要,我必须尽快将消息送回南朝。但是现在你们的情况……”小个子男人没有把话说完,因为有些话不需要完全说明白,他们这些老江湖也都能听懂。此刻老太太受了极重的伤,就算不死,此时也是很难利索的行动。至于酒徒拾三,或许多休息会儿还能够恢复,但想来他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老太太微微一笑,说到:“老身早已将生死看淡了。但是我的孙女你就一定要把她带到南朝去,我知道你们肯定有办法解决。”
其实老太太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看淡了生死,若不是为了小雅,她早就能够舍掉自己的性命。现如今她受了如此重的伤,也明白自己很难走动。如果非要与他们在一起,那必然会要拖累他们这些人。因此她已经想好了不要做他们的累赘,而是选择独自一人在此地自生自灭就好。那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就如同她每天躺在赌档后门处的那张床上,浑浑噩噩的过了这么多年。
小个子男人点了点头,走到小雅的身边,从怀中掏出一枚丹药给小雅服下。很快小雅的呼吸便开始急促起来,随之挣扎着从昏睡中醒来。
“外婆,发生了什么事?这是在哪里?”刚刚从昏睡中醒来的小雅,一脸惊恐的看着四周,短时间内她的脑中出现了断片的迹象,完全忘了此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但随着记忆一点点的恢复,她也终于想起了此前发生的事情。只不过她的记忆停留在那个徐老头家中,更是清晰的记得那极度肮脏的环境。没想到此刻自己居然已经到了乱坟岗,而且她那敏锐的嗅觉还能够闻到自己身上所散发出来尸腐恶臭的气味。
于是她再也说不出话,又在那里继续干呕着。但是她很快又发现,自己外婆的模样不对劲。此时老太太正浑身无力的靠在一块大墓碑上,而且嘴角还有明显的血迹。
“外婆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快说啊!”小雅惊恐的看着自己外婆,因为她从未见过自己外婆这般模样。尽管她的外婆每天都是那种慵懒闲散的躺在床上,但实际上小雅知道她外婆要想动的时候,便能够动得比任何人都快,而且力量也很大,完全就不是那种邋遢懒散的模样。
可是现在,她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外婆身上好像少了一种精气神。这是她这么多年来都从未在外婆身上见过的情况。于是有一种莫名的惶恐在她心头弥漫开来,她也感觉到了某种害怕,也意识到了某种可怕的结果。
“外婆没事,就是累了。你现在和这位先生尽快赶去南朝,他会安排好你的行程。记得到了那边不要轻易去相信任何人,但是你可以去找那位冠勇侯何乐,他是值得信任的。”老太太温和的看着外孙女,在这一刻她甚至有种错觉,将她与自己的女儿重叠在了一起。似乎这么多年来她所疼爱的都是自己的女儿。
很多时候人生就像是一场有来无回的旅行。这一路之上她知道自己错过了很多,或者说从一开始她就走错了方向。但是到了人生的终点时,她又觉得有一个小雅这样的孙女,似乎并不是太坏的事情。
“不,我不,我要和外婆在一起,我哪里也不去!”小雅惊恐万分的想要抱着外婆,可当她刚一触及老太太的身体时,就能够明显感觉到会带给老太太强烈的疼痛感。很显然自己外婆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此刻不过是在强撑着。
“傻丫头,外婆老了,走不动了。你留在这里,大家都得等死。可让外婆在这里休息,等外婆休息好了,自然会来找你的。”老太太此刻只能够想着法子骗过小雅。
她明白这个小丫头有一股子倔劲,其实本性不坏,但因为这些年没有吃过真正的苦头,所以难免会有一点好逸恶劳。但她的内心还是很真诚的,没有什么坏心眼。
那个蒋从云虽说以前可能劣迹斑斑,但与小雅相配或许不算太坏的姻缘。只可惜世事无常,那蒋从云此刻恐怕也已危在旦夕。看这小个子男人的做派,恐怕并不会真心去救治那蒋从云,只能说这个世道本就是如此,能救一个算一个。
“不,外婆你骗我,我知道。”小雅已经哭成泪人,直接跪在外婆面前,难以自抑的痛哭着。
“不,你外婆没有骗你。我这里有最好的药,也有最适合休养的躲藏地。这个位置并没有多少人会来,你外婆只需要在这静心休养,完全能够恢复。”小个子男人走上前,直接将老太太抱了起来。而他抱起老太太的动作非常轻灵,哪怕老太太肋骨断掉,但是在他的搬动之中却并没有触及到她的伤口。
小个子男人一路抱着老太太,将她送到自己藏身的那个墓穴当中。原来那个墓穴内有乾坤,并非表面看来的窄小废弃。而是在里面有个不显眼却又比较大的墓室。最关键的在于,这个墓室当中存放了一些食物和水,还有药物。确实是真的有用来疗伤的药物,甚至还有一些书籍。
想来这个小个子男人,竟然将此处乱坟岗当成了他的栖身之所。平时里甚至是装成一具被人遗弃的尸体,到了夜里甚至有可能还会装扮成夜障出来吓一吓那些偶尔路过的路人,以便让此地一成为无人敢靠近的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