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产业,你还能给我什么?”
何乐盯着商人的眼睛,他需要看到彻底的割裂,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下。
“命!我全家的命!”商人终于明白过来。
“我也愿意拿出全家的命誓死追随!”微胖的那个商人福至心灵,立刻跟着跪在何乐面前。
何乐到没看出他来,想不到他同样是果决的人,而且比受伤的郑三山更敢拼。毕竟他此时只需要不说话,就有蒙混过去的可能。偏偏他也站出来,表示愿意臣服,证明他肯定已经看出其中的商机。
“你们呢!”何乐不是提问,而是威慑。
在场的商人还有几百,他们的产业大大小小,对羯人有的憎恨,有的恐惧,更有臣服的。当何乐提问时,他们既是胆怯,也是忐忑不安。真正敢站出来的人始终是少数,多数人顾虑太多,尤其是对身边的对手,更是忌惮。
乱世最可怕的是人心,羯人只是野蛮凶残,而那些贪婪的软骨头们却是阴狠毒辣。
何乐从座位上跳出来,冲进人群里拎出十几个人扔在地上。这些人落地时已经没了气息,软绵绵的瘫在地上有如沙袋。
何乐并不能确保自己百分百准确,但他没时间却仔细分辨。此刻他做事的方式与羯人并无区别,同样的蛮不讲理。主要是他的辨别方法无从对人言,那是从每个人的心率再结合动作,以及行为来综合判断。多数人是麻木的,也有人慌乱,惴惴不安。可这些人却是有力的,且在相互张望,露出的表情也是凶狠。
排除掉对羯人的凶狠,那就只有一种解释,就是对投诚郑三山和微胖商人的凶狠。当然这样的判断力并没有多少逻辑上的正确性,完全就是想当然的行为。但对北地,对集北店的连火社而言,真的需要正确判断吗?
至少在何乐看来,这里的人,等北伐时,除非他们已经提前投诚,否则也同样是死。与其拖到以后,还不如现在解决掉一部分,管他正确或错误。这才是何乐藏在心底的狠,却不会对人言罢了。
“还有多少这样的人?”何乐冷冷的问。
等待良久后,正当何乐准备放弃时,不想却突然有人一个踉跄,被身后的人推了出来。
“不,我不是!”被推出来的人惊恐用双手护住脑袋,害怕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会搬家。
但一阵风掠过,那名将他推出来的商人却先跪在地上。原本他还想控诉什么,但现在他的嘴张大到极限,却再也说不出话。因为他的嘴被暴力撕裂,舌头都掉了出来。
“我会知道是谁,但更痛恨被人当枪使!我问的是你们自己,而不是让你们之间相互污告。有人曾告诉我,人最恐怖的时刻是再没有可信任的人。我留下你们,是要给你们一个机会,同时也留下信任。记住,我不是你们可以用来shā • rén的武器,我是需要你们能做事的人。是因为你们能替我办事,所以才活着!”何乐在军队中便已经养成的慑服力,此刻在这些商人身上淋漓尽致的发挥出来。
那名侥幸活下来的商人,一路跪着爬到何乐面前不停的磕头。因为何乐不仅留下他的命,更是替他报了仇。现在何乐的话,也意味着留下的众人都有活下去的机会。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连火社身后那近万的社员。只要此间核心社员的臣服,必定能带动其他成员的跟进。
“这位大人说得好,我也乐意为大人效劳。但大人杀了这些羯狗子,准备怎么善后?若是处理不好,恐怕我们都逃不掉吧!”一名瘦黑瘦黑的商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慢条斯理的说出最让人担心的问题。除了他提出的问题让人关心外,还有此人鼻梁上戴着的两片茶色水晶石片也很惹人关注。
据说这东西能让眼神不好的人看清东西,但即便是在临安城,也少有人戴。现在这东西还没正式的名称,叫法也五花八门。通常人们只在需要看细小物件时才用到,而此人却随时戴着。除了说明此人视力不太好以外,也可能与此人非常富有也有关系。
何乐没过多留意他戴的水晶石片,而是稍事斟酌后说:“过得今晚,你们便可知我是如何善后。但在此之前,需要看到你们的决心。”
何乐的话说了等于没说,就是一个空口说白话的主,对于精明的商人而言,象他这样的人他们一天能遇到十几个。所以还真得是下了决心的人,才敢跟上去,或者现在说跟,转身就去羯人那里告状,把自己摘出去。对这里的商人而言,如此做并没有多大难度。
“大人的话,没有说到关键的点上。肯定不止我一个人会困惑,也肯定不止我一个人难以下决心。因为事关身家性命,不止于一人,而是一大家子。如果大人没妥帖的法子,即便在下暂时顺服,那也无法长久。”此人并不打算放过细节,反而是抓住关键,对何乐穷追猛打。
何乐也不来气,他正需要有人站出来反对,刚好可以借此分辨出有多少人摇摆不定,又有多少是潜伏在其中的危险份子。至于此人,敢站出来说,说明他不仅有胆色,更是有头脑。何乐不介意让他活着,毕竟社会发展需要聪明人来推动。
“无可奉告,你可以不信,门随时开着,你要离开我不强留。”随着何乐的话音落下,大门也应声打开。
那人此时反而犹豫起来,他其实早看出何乐胸有成竹,不过是想用话语激出详情。不想何乐却稳扎稳打,丝毫不受影响。
终于有人选择离开,既然何乐已经说过不强留,那人想着就算留下也可能会连累死,那就不如趁现在离开。
何乐果然也没挽留,任由一个又一个商人离开。
开始挑明事态的眼镜商人,此时反而选择跪在何乐身前。
“为何跪?”何乐用戏谑的语气问。毕竟此人可谓前恭后倨,实在有些戏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