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美妙处,卫鹏畴那张本就丑陋的脸,更是扭曲到极度难堪的模样。可他自己却一点也不曾自觉,甚至还忍不住又往前凑了凑。
这次唐千眷似乎没有半点不妥的感觉,反而脸上露出少见的娇羞,用种极度魅惑的声音说:“今晚时间也不早了,先生还请先回去。待事情办妥之后,小女子愿听从先生的安排。”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卫鹏畴倒也不敢有用强的心思,虽说他要用强也很容易。但毕竟对方是唐家大小姐,他也不得不去考虑后果。更何况事情如果能办妥,那他又何愁唐千眷不落在他的手里。此事只要入得上京,他便能慢慢来周旋,并不需要急于一时。
此刻唯一震惊的要算是何乐,他想不到自己的一通谋划,竟然让此人轻而易举的解围。看来卫鹏畴还真不能留,得尽快找机会将他解决掉。
更让何乐留意的,是那位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那人何乐也决定顺手给抹掉,不然总是个祸端。至于说会不会很冤,为了世界的和平,为了天下苍生的幸福,那只能委屈他咯……
对此何乐不会有半点心理负担,长久以来他早已让自己变得铁血冷酷。
天刚蒙蒙亮时,众人再度被惊扰。
这次是因为有人发现连火社的所有商人被屠杀。终究是人命,于是整个休息区再度沸腾起来,另外几队早早休息的商队也聚拢过来。天空此时已经蒙蒙亮,正是大家准备出发的时辰。另一队的商人原本准备找连火社商人说事,不想却发现连火社里的所有人全被人所杀。
这起血案引得所有人将路给堵起来,此刻在休息区的人全都有嫌疑,哪怕是唐家人和蔡家人也很难脱干系。
本来就没有休息好的唐千眷,则怒气冲冲地指挥着小头目去与堵路的人说,他们必须在今天进上京城。而那边蔡家的人也同样不愿意沦为嫌疑对象。说到底大家都是四大家族的人,总要为家族争面子。
若是老老实实任由他人当作嫌疑人对待,说出去也会有损家族的形象。因此他们那边也找人来与唐家人商议。于是两家人以家族的名义,将那堵路的众人给强行推开。
那些堵着路的人本来就是些小商贩,又哪敢真正与四大家族的人对抗。他们不过是想为死去的人鸣不平,想为他们讨个公道。但当四大家族的人强硬后,他们便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
何乐也知道他们这些人外强中干,最多就是闹一闹罢了,真要靠他们查出点什么,那是不可能的事。再说如今的北地,本来就没有律法可言。如果运气好遇到羯人的巡逻队,还可以试着告告状。但羯人的巡逻队过来,最多也就是搜刮点财物,真要指望他们办点人事,那也同样指望不上。因为在羯人眼里,大周朝遗民根本就不算是人。
所以整个事情当中,何乐只是坐在马车子上看着热闹,品着百味人生。
很多时候他发现北地就是个崩坏的社会。在北地的人早已没有律法的概念,完完全全以兽性来作为人的行为准则,所有人的价值观早已退化到最原始的状态。就好比吃人这件事,放在南朝那肯定是灭绝人性的行为,但在北地人肉却只是一道菜肴。
说明了什么?
难道说明律法是依靠食物来支撑的吗?
何乐当然觉得不对,律法是人在群体生活中,为能稳定社会结构,为能达到更高生活品质而制定的法则,是维持人与人之间行为的道德准则。与食物无关。
但之所以会在北地出现吃人的情况,最主要的原因恰恰不是因为饥饿,而是因为北地的管理政权覆灭了。原本治理北地的大周朝廷被羯人灭掉,所以在北地瞬间出现管理层真空,从而导致律法体系的崩溃。
所以并不是食物的原因,而是管理阶层的原因。虽说羯人接管北地的政权,但羯人自己都还处在从游牧部落向城邦过度的阶段,根本没有这个能力来管理北地。这也是为什么羯人们会从大周遗民中选出四大家族分管北地,那是因为羯人也知道自己没那个能力去管理。他们还没能建立起完整的律法体系,所以需要借助大周朝的遗民自己来管理自己。
在大灾难时,若是有强力的、系统的管理层存在,那即便是再饥饿,也能通过宏观调控来均衡剩余的食物,确保不会因为食物短缺而出现吃人的情况。只有当朝廷也崩溃的时候,吃人的现象才会发生。如此也就解释了,为何在如今食物不短缺的情况下,仍然还有吃人的情况。
所以总结来说,吃人并不是因为食物短缺,而是因为有些人天生就喜欢吃人。就如有些人天生就喜欢欺负弱小,是同样的道理。而不应该将吃人的情况,强加在食物短缺的条件之下。
想归想,对此何乐却并不打算做点什么。尤其是现在,他纯粹只是一时的思想放空。要知从临安朝廷的角度来看问题,其实上多多少少会有些私心。那就是会认为此时的北地越乱越好,绝对不会认为越稳定越好。北地的乱,才是临安朝廷的机会。所以他宁可看着此时乱哄哄的一切,也不愿意看到其乐融融的景象。
唐家和蔡家的车队缓缓的通过拥堵的路口,朝着上京城慢慢驶去。在他们的身后,是那些茫然的人们。这个混乱的时代总有一天会拉下帷幕,但至少在此刻,所有的人,他们其实都已经看不到希望。
他们知道,在北地这片天地之下,羯人和四大家族就是踩在他们头上的大山。他们绝对没有能力去把他们搬开或者砸碎,唯有选择隐忍,才能在这狗屎的世界里苟延残喘。
差不多到中午的时候,两家商队终于到达上京城的外围。远处能看到大片的建筑物,但羯人的上京城永远也无法与大周朝的都城相媲美,尽管这里同样的繁华热闹。但这里的所有建筑全是低矮的,唯有外围的土城墙才稍稍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