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会想到,一州的州城竟然会破败至此,甚至还不及一处新兴起来的县城那般欣欣向荣。甚至有人还编出笑话,说江夏州的州牧还不如曹氏家族的一名管家顶用。
当然这也只能是作为暗地里的笑话,现实当中还是不会有谁真这么想。毕竟此江夏州的州牧可是朝廷委派的二品大官,而曹家尽管在朝廷之上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但在面子上还是得给江夏州州牧大人几分面子。
至于说到曹家的管家,那自然更是不可能与之相提并论。
而何乐此次过来,其实上当然也是想着与这位州牧大人好好的聊聊,好知道江夏州在接下来的备战中应对的情况。毕竟江夏州所处的口岸,可是直接关系着整个澜江以南五州的粮食储运。
当然其他的另外三州也都还有各自的水运码头。但是在整体上,还是以江夏州的水运码头最大且船只最多。并且各个方面的配套也更加的全面。所以即便是开州以及广陵州,甚至是卞州部分地区的粮食,也基本上全部是从江夏州运往北面。所以何乐此次过来,也必须前往此处拜访,好与这位江夏州的州牧聊聊。
江夏州的州牧姓赵名成,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何乐初次见到他的时候甚至有些奇怪,要知道大周朝对官员的任用上,非常注重生员的形象。但是眼前的江夏州州牧大人,却将整个大周朝官员的颜值拉低太多,因为他纯粹就是个干瘦的老头子。不仅干瘦,全身更是晒得特别的黑,甚至看起来就像是名每日下地耕种的老农。
但何乐与他见面之后,从谈吐间就会知道赵成其实是胸有丘壑万千重。他更是对于整个江夏州的方方面面,全部都了如指掌。尤其是江夏州受到曹家的多方经营,但在赵州牧的口中却是多有袒护并且支撑。直呈若非曹家在江夏州多方的维护,江夏州的百姓营生早就形如江云城一样外强中干。
究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江夏州的土地并不肥沃,虽然有着充沛的水源,但是此地多为盐碱地,不适合耕种农田。不同于开州那样有着肥沃的土地,不仅土地差,且江夏州境内多地还常年易遭受台风的袭击。
似乎从荒海而来的台风,特别喜欢在江夏州境内登陆,而每次台风在此地登陆时都会造成大量的人员损伤。所以久而久之,江夏州的百姓们都选择迁居到其他几州居住。这才是江云城破败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随着曹家来此经营开始,江夏州的百姓营生才得以慢慢恢复。并且他们还利用西塘镇外优质的水运码头,开始着力发展此地的水运贸易。将不利变为有利,扬长而避短,这才让江夏州的经济重新恢复过来。
何乐在此之前多少有看过一些关于江夏州的详报,也知道江夏州的土地比较贫瘠,且容易遭受风灾。但在赵州牧口中,他才明白那些被一笔带过的情况,居然是如此的严重,甚至引发百姓大规模迁徙。尽管他也不知道台风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江夏州,可他同样也没有能力去改变。
在此之前他也不知道,也不曾听曹老爷子说起这些。似乎曹老爷子也从来没有以此为借口,来向各方示弱。反而是努力的展示着江夏州的优势,让人们觉得此州大有可为。
何乐在与赵州牧闲谈当中,也禁不住开始欣赏起这位极为务实的州牧大人。与那开州州牧吴朝功比起来,赵州牧要更为谨言慎行。尽管他的个人形象稍差,但是他的头脑却非常的灵活,并且有着清晰的认识。
他对于自己为官之地的窘境,一直都有自责,常常说的一点便是卑职有愧于朝廷,未能将州府所在的江云城经营好。
但实际上江夏州中尽管江云城的情况非常糟糕,但是住在这里的百姓也好,官员也好都无怨言。似乎大家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现状,也清楚其中的原因。只不过因为大周朝开朝以来,便将江夏州的州府定在江云城,所以他们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经营着江云城。
他们或许心中有怨言,但却无法也无力去改变现状。
所以当何乐提出将江夏州州府迁往西塘镇,会面临什么问题时,这位江夏州的州牧大人竟然吓得不敢接话,而是跪在地上恳请侯爷三思。毕竟何乐所提的事项已经涉及到皇权以及朝廷根本,并不是他一个冠勇侯能够干涉的。
如果说他真要去干涉这件事情,那极有可能引起满朝文官的弹劾。那可不会是一件好玩的事,而是可能闹得要掉脑袋的大事情。作为江夏州的州牧,赵州牧他可是非常的清楚。这就好像一个要去改变祖宗规制的不孝子孙,不仅仅在指责祖宗的过错,同时还在试图修正先祖的定论。
对于现在的大周朝文武百官而言,所有的这些做法都属于大逆不道的行为,他们自然不可能允许。更何况此刻的何乐,早已成为众矢之的对象。那些个文官们,早已对他是虎视眈眈盯着。何乐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为的放大无数倍,只不过现在那些提出弹劾或批驳何乐的奏章当中,大多都是一些无法真正将他掰倒在地上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可如果何乐敢提出将江夏州州府的迁往西塘镇,那这件事情就已经彻底的改变了性质。因为其过程已经是向大周朝的列祖列宗亵渎,是在否定大周朝各代帝王的决定。别说是兴庆帝出来袒护,就是再多的官员,再多的帝王出来也很难保护得了何乐。
因为何乐这种初生牛犊的性子,根本就没想到其中的关键,所以才会将赵州牧大人吓得跪倒在地上,恳请何乐收回刚刚的言论。而他也会将这一段谈话给忘掉。
何乐到此刻才知道自己随口提的想法性质有多严重,所以他也是挥了挥手,便不再继续谈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