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名被他责骂的大周朝人守军,此刻同样也是从地上爬起来,肿胀着半边脸,低垂着头不敢有半点争辩。因为任何一个敢与羯人上司争辩的大周朝人守军,其下场都是相当惨烈的。
最好的结果也是被打的皮开肉绽,糟糕的甚至还有被生烹活剥。所以此刻他们也不敢有半点耽搁,立刻转身再度来到平板车前,拿起手中的长枪对着那一堆骸骨就是一顿乱戳乱搅。而经过他们这一番折腾,整车骸骨所散发出来的臭味,那简直就像是发酵过很长时间的臭粪坑那,一时之间离着平板车还有十来米距离的其他守军,一个个闻着那味,便已经头晕眼花,胃水翻腾。
包括那一名羯人小统领,他也同样如此。尽管这些羯人所吃之物十分粗糙简陋,甚至与野兽并无太大区别,但也不代表他们就能够忍受这种极端恶劣的臭味袭击。如今他虽然皱着眉头看下来,但也已经基本确定这一车骸骨当中应该无法藏人。
因为那两名士兵拿着手中的长矛,几乎就要将整个平板车扎透。假设真有人藏在平板车上,那此刻早就已经被扎成一具尸首。即便是能侥幸逃过检查,那也只是逃出一具无用的残躯。
看到这里,羯人小统领也不再说什么,而是直接转身离开,将这副烂摊子留给这里的大周朝人守军。对他们而言,那些个大周朝守军就像是最低等的动物,就连和他多说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当然这里的大周朝人守军也不会有谁去追求人格上的尊严,或是什么存在意义。因为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被对待的方式,也习惯了低等人的身份,他们甚至都已经放弃了逃离的想法,只求着在这个岗位上待得时间更长些,能够有口饭吃,能够活一天算一天。甚至有时他们会因为得到小半个馍的赏赐,而兴高采烈好几天。那样他们就能拿着这些赏赐去安澜城内的地下酒肆,用以换来劣酒和sāo • nǚ人享受。
如今这些大周朝人守军,见到羯人小统领已经离开后,立刻有人小声招呼那两几名还在戳着平板车的大周朝人士兵,让他们赶紧收手,可以了,不然大家今天一整天都将处于这种恐怖气味的统治之下。
那几名士兵刚开始单纯的因为恐惧,而全然忘了恶心。此刻刚一收手,便直接趴在旁边不停的干呕不止。
反而是驼背老人,他只是平静的看了他们一眼,这才再度拉着马车缓缓的朝城外走去。在整个检查过程中,他就像是局外人那般淡定。对他而言,他只是一名负责拉车的苦力。
走出安澜城后,驼背老人一直拉着平板车缓慢的走。一直到他走出安澜城约有五里地远之后,他才停下来。当他停下的时候,附近那些丘陵沟壑,还有残垣断壁中立刻传来无数嗘嗘嗦嗦的声音。
驼背老人听到声音后,便转身将平板车的车头顶起来,将平板车堆积的骸骨全部倾倒在地上。等到他将平板车的所有骸骨全部倾倒完后,这才拉着空空的平板车继续朝东面走去。
就在驼背老人离开不久,他所倾到骸骨的位置立刻涌出无数人形的身影,扑到那一堆早已腐烂发臭的骸骨上,相互争抢着那早已让寻常人无法食用的恶臭骸骨。用不了多久,这一堆骸骨就会被他们争抢一空。在最原始的方式中,一整堆早已恶臭难闻的骸骨会被他们这些人形生物再度榨取掉最后一丁点食用价值。
这种极端环境下衍生出来的特殊情况,在后来很长的时间,人们都无法理解这些人形生物究竟是如何生存,并且完成终极转变的。只能说人的潜能很大,以至于一部分人能在特殊的环境之下获得使用元炁的能力,另外一部分人在不断逼迫自己时,通过外家功法从而获得了顶尖的突破。
而在北地,则有一些曾经的大周朝遗民,在极度饥寒之下,甚至能够从完全腐烂发臭的骸骨当中汲取到仅有的一丁点营养,并以此维生,而且不会被那腐烂发臭还充满毒素的骸骨毒死。
此时驼背老人拉着这辆看似倒空的平板车继续往东,在行走了有三里地后,这才扭动平板车上的把手。于是平板车下面的活动木板被打开,两个人从那里面掉了出来。
“你早就知道我们在这里?”憋了一路的老太太,终于忍不住问向这名陌生的驼背老人。她并不认识对方,也想不明白他为何会救自己。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如果他与徐老头熟悉,那徐老头就不需要背着他将她们两人藏在平板车上。
正因为驼背老头不认识她,所以老太太才会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在走出徐老头家不远处,就打开平板车上的机关,将她们二人藏到平板车的夹层之中。
平板车上的夹层做得十分精巧,能将两个大活人藏在里面,从车外却怎么也看不出来。就算是一辆空的平板车,外人也完全看不出破绽。也正是因为驼背老人事先采取了更为隐蔽的手段,所以才让老太太祖孙二人得以逃出安澜城,。否则的话,仅是出城时的盘查,她们二人便早已被那长矛枪扎得肠穿肚烂。
驼背老人看着老太太,犹豫了很久,这才张开嘴想了想说:“不要怕!”
一时之间老太太并没有听明白,不过她也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位驼背老人对她们二人并没有恶意。既然如此,她也是立刻行了一礼,以表感谢。礼毕,这才将仍在昏睡当中的小雅扶起来。结果此时驼背老头却指着一个方向给让她看。
老太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然是一片乱坟岗。这一片乱坟岗是由连绵好几个丘陵构成。在这一片丘陵的坡地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土坑坟茔,但是这些小坟茔大多都已经被掘开,里面的尸骨散落得随处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