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离此时还处在惊恐之中,缩在妈妈的怀中,不敢看这个只比自己大几岁的小姐姐。其实阿离很容易把勒不花公主当成小哥哥,因为勒不花公主在其他族裔眼中属于很中性的模样,反而是作为女性的特征比较弱化。
对于勒不花公主的提问,阿离此刻表现出的是害怕和抗拒。她并不是特别喜欢勒不花公主,因为在她的眼中总觉得这个勒不花公主有一种很让人不舒服的性格特质。尽管一开始她出于好奇,曾试图亲近勒不花公主。但是在她见识了自己族人死的死,伤的伤之后,她也就没有那么强烈想要认识对方的意愿了。毕竟她虽然小,但她也能够分辨出基本的善恶。尽管那个老族长同样也让她在最后一刻感到了反感,但是对于勒不花公主,她则是由内心生出的讨厌和害怕。
所以当她在面对勒不花公主提问的时候,其实并不愿意回答。甚至是将头埋在自己妈妈的怀中,看也不愿意去看这个极度危险的小姐姐。
只不过在这一刻,水若似乎感觉到了一种生机。她的感觉与老族长不同,老族长期待的是整个族群的发展,他维护的也是族群的利益。就葜里忒人一族而言,他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太过的错误。尽管这么多年来他们蜗居于这一地,反而限制了他们自身的发展。但是他们也得以从外界混乱的夹缝之中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或许在外面,他们早就已经被那些各方强豪强所掳掠和瓜分,最终整个族裔也消散于尘埃当中。
总之这就是一个大时代的巨变,在大时代里那些弱小的、贫瘠的,无能的族裔都会被时代所抛弃。尽管葜里忒人经历了这么多年,才得以艰难的生存到现在。结果却在今天,当面对稍稍强大的敌人时,他们也只能在转瞬间就分崩离析,再也无法生存下去。有时躲过了一时,却躲不过一世两世。如果自身不能强大起来,那将要面临的就只剩下灭亡。
而作为这个族群当中的弱女子,水若却从勒不花公主的提问当中看到了一线生机。于是她在脑中立刻迅速转动,开始分析出着,这名小女孩的年纪来看应该只比阿离大几岁。这样的女孩,她的见识必然是有限的。既然如此,她就不敢将阿离的身份与真正的父亲去联系在一起。于是她捧着腹中那个空空如也的肚子,极力装出骄傲的模样说:“他的父亲是大周朝的大官,他说了很快就会来接我们,包括我腹中的胎儿。”
“哦,他长什么样?”勒不花公主看着这个女子继续追问到。
其实在她的审美当中,这个名叫水若的女子并不算漂亮。但她也明白,这类女子的长相在大周朝人眼中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倾国倾城的。既然如此,再结合其他的细节,勒不花公主早已自行勾勒出另外的一个情节,以至于她的眼角也渐渐生出一抹凌厉的煞气。
其实水若又如何会不知,但她明白在这种状态之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赌,去赌这个小女孩与那个人有特殊的联系。只要她赌中了这个环节,那至少能够保住阿离的性命。至于她自己,其实早在族长被杀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丧命的准备。
“他很年轻,长得不算太帅,但是他很厉害。如果今天他在这里,你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水若努力回忆着何乐的模样。
其实她也不知道何乐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官员,可为了阿离她也已经是豁出去了。更何况她其实与阿离的父亲并没有太多的感情积累。毕竟处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下,她也只不过是葜里忒人负责孕育后代的工具人而已。
但直到何乐的出现,才在她的心中勾勒出另外一幅场景。尽管自始至终她与何乐都没有多少交流,就更不要说亲密接触。可恰恰是这种似有若无的牵绊,反而有着如同隔靴搔痒那般欲罢不能的感觉,使得她反而总有一种期待在心里萌发。
“哦,你所说的那个人很厉害吗?”到此刻,勒不花公主基本上能够确定就是她遇到的那个人。而且她其实早就已经有所怀疑,那个名叫白思远的人其实有隐藏的实力,否则的话不可能在那种危急关头将她带出上京城。
只不过那个人太擅长于隐藏了,以至于她在最初时也被骗过去。而现在勒不花公主也已经意识到,那个失踪的大周朝人极有可能就是大周朝派过来的谍子。如此一想,勒不花公主自然会愤怒,因为她平生最痛恨就是被人欺骗。
可是在痛恨之余,她的内心当中却总有一种特殊的情绪牵引着她,让她去想这个人。甚至她很多的时候会忍不住想,只要那个人愿意再出现,她或许能够原谅他。往往这时候她都会在这种情绪之中来回折磨,很多时候她只得选择不去想。尤其是在她得到达达颜临终馈赠之后,当她将那种力量运行于身体内的时候,这种感觉就会要减轻很多。
“他是不是这么高,脸上没有胡子,穿着大周朝人的服饰。而且……”就在勒不花公主准备问及马的时候,她就已经看见了何乐留在无回落当中的战马。这些马儿全部都是羯人的战马,她一眼就能够认出来。
在见到这些马的同时,勒不花公主就基本能够确定这一对母女就是那个白思远的妻女。一想到自己被这个人骗得这么惨,她就无来由的痛恨。可即便是如此痛恨,她也只能够紧紧的咬住牙关,将她那一双小拳头捏得咯噔作响。直到缓过那一阵劲之后,她才又将双手张开来,长长的嘘了一口气。
“行,我知道了。我会让你们活着,我会让你们见到他。”说完,勒不花公主便直奔那些战马而去,留下水若与阿离两人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