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若立刻做出噤声的示意,因为她也不是很喜欢合里木。尽管这个人一本正经,也很严肃,并且对待勒不花公主时也是恭恭敬敬的,丝毫看不出有一点异心的模样。但是水若仍然凭借女人的直觉,对他生出不喜欢的观感。
但她也知道,此刻身在对方的府邸当中,这些话是不能说的,有些事是不能做的。她唯一只能够依靠的只有勒不花公主,她也相信勒不花公主应该不至于那么的愚钝。或许她也有自己的考虑,因此她们也只能是以静制动,继续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很多时候确实不知为何,有些人尽管待人接物非常客气,也非常热情,非常的有礼数,但就是无法让人喜欢和信任。就仿佛在他所做的一切之前,都蒙上了一层面纱,让人看了之后会觉得无法与对方交心,无法去完全信任。
合里木给水若母女二人的感觉就是这种,尽管她们见过的世面很少,但是她们都有一种天生的直觉。凭借这种直觉,她们意识到这个合里木可能不能算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当然最重要的是葜里忒人同样对羯人充满敌视,甚至比起对大周朝人来还要更加的防备。
反而是勒不花公主自己,尽管她非常的聪明,但她对于自己挑选出来的人却有着特别的信心。所以她此刻是真的睡着了,而且还睡得特别香。这是她在很长时间以来,睡得最香的一次。尤其是在石桥上所经历的恐怖一夜后,也使得她对于外部世界有了更多的警惕和害怕。
尤其是在北地,她知道这里并不是他们羯人惯有的先祖之地,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羯人一族通过武力掠夺过来的。所以在这里的人,对他们只会充满了敌视。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勒不花公主会比以往有更多的谨慎。
但是当她来到岷山城,见到自己熟悉且寄予厚望的部下后,更是在见到自己部下对自己如此的热情谦恭时,她是真的非常满意的。会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错,将这个人安排在如此重要的位置是多么正确。
现如今她除了要好好休息之外,就是要考虑该如何下一步计划。此时她得筹划好合里木所能提供多少便利条件给她。除了食物之外,她其实最需要的还是军队,一支大大的军队。尽管在前方线上可能有赫连勃、安达奎、列别什他们所率的军队在等待着她。但是这些还不够,远远不够。
她需要更多的军队来支持她,要知道她哥哥陌伯颜可是调集了百万大军南侵。而此刻她还无法说服克孜达鲁王爷加入到她的阵营当中,因为陌伯颜现在的声势已然成形。他此刻只需要再有一场大的胜利,就基本能够奠定他作为羯人之皇的地位。而且从目前的形势来看,羯人获得南侵战役胜利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们唯一只能够争的就是谁先出手,谁先冲入临安城,谁先擒获大周朝人的皇帝,谁就能够证明自己是最适合作为羯人帝皇的人选。否则,败下阵来的那个人将永远也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格,甚至是失去生命,就如他们的大哥那样。
只不过她看了一下岷山城的情况,感觉这里除了经济活跃之外,暂时看不出存在羯人大军的可能。至少她的这个亲信似乎没有这方面的野心,如此也难免会让她有些失望。她原以为合里木会安排好所有的事,也包括培养自己的军队。
但从目前的情况看,他至少在训练军队上没有动心思。想着这些,勒不花公主终究还是陷入沉睡中。而她的一睡,就直接睡了有三个时辰才醒来。此刻外面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间,整个岷山城里却只有零零落落的灯光亮着。那基本都是大的商户,或者羯人贵族家庭才会点着油灯,而那些平民阶层是没有油来点灯的,因为他们连生存都是艰难维护着。更何况还要去准备油灯,这种奢侈品对于大周朝的遗民而言那几乎都是不可能的事。
勒不花公主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有一个羯人的女孩等在旁边。这个女孩看年龄要比合里木的小夫人要小几岁,按照羯人的审美标准,她也算不上漂亮。当然按照大周朝的审美标准,大概能够算是一个普通标准的女孩模样。
此刻这名女孩子正恭恭敬敬的守在床边,等着勒不花公主醒来之后便立刻,便拿来她的外套,替她穿上。整个服侍的过程,她们二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穿好衣服后,勒不花公主这才认真的问:“你有一半的血统是大周朝人的吗?”
勒不花公主从近距离才看出端倪,也意识到这个小女孩身份有些复杂,应该不是完全的羯人女孩。尽管她也是作羯人打扮,也有羯人大部分外貌特征,但很明显的,她还是存在少许不同之处。
女孩低下头来轻轻的点了点,意思是勒不花公主所猜的没错,她确实是羯人与大周朝人所生的混种人。而他们这样的人其实是两边都不讨好,尤其是在大周朝人眼中,那更是会受到歧视。反而是羯人这边还好点,因为他们大多是羯人男性在qiáng • bào大周朝女子后得来的结果,所以部分羯人自己并不以此为耻,反以此为荣。
当然这样的混种,比起单纯的大周朝人来在身份上也要稍微尊贵一点,也能够进入一些有钱的羯人家庭,从事着佣人的工作。
勒不花公主见她点头后,也就不再多问,而是转移了一个话题,说道:“你们家老爷在府上吗?”
“父亲在为您准备晚宴,现在想来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主人若是可以,请随奴婢过去。”
勒不花公主听完这才有些惊讶,她想不到这个女孩子竟然是合里木的女儿。她怎么也想不到,合里木竟然会与大周朝女子生下女儿,而且还养在自家府中作为佣人。按理来说这种事在羯人贵族中还是会有所隐藏,并不会摆在明面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