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暮当然没打算一口气开始教化学物理。
那是以后的事情。
现在要做的,仅仅只是种下一颗科学的种子而已。
如果能在四十岁之前统一天下,八十岁之前造出蒸汽机,就笑掉大牙吧。
毕竟陈暮只知道一点蒸汽机的理论知识,具体如何制造一概不知,靠他徒手撸工业革命,那不现实。
人家欧洲从十五世纪开始,无数优秀人才,发展了两百多年才完成的事情,他怎么做到?
所以他要做的事情,可不是攀什么科技树,真的是在教数学。
上午给孩子们教完加减乘除,下午又给大班的教一模一样的内容,先得把阿拉伯数字普及给孩子们才行。
阿拉伯数字对于数学的意义全世界都知道,只要把文化知识传递下去,那么一百年后,两百年后,总有天才能靠着数学带动起其它学科。
按照陈暮的备课,前面几节课教基础的阿拉伯数字,然后再教乘法口诀。
实际上先秦战国时代就有乘法口诀,在《荀子》《战国策》《淮南子》里就有记载,但这份口诀十分零散,并不成套。
而且当时的口诀内容也不一样,不同书籍里记载的顺序也不同,杂乱无章,没有人进行统一整理。
陈暮要做就是把乘法口诀系统化,进行整理后再教给学生。
这段课程就用了半个月。
也许有人说,学生不都是神童吗?为什么背个乘法口诀还要这么久?
然而大家还记不记得整个小学六年的学习内容?
六年全都在学加减乘除,正负数和一元二次方程是初一知识,就可以知道教小学生读书并不轻松。
孩子年纪小容易忘事,今天教了明天就忘。
虽然有诸葛亮陈群陆议崔林这几个尖子生,但其他学生水平参差不齐,想统一教学进度,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像这样的大课教学,学生有好有坏,有优等生有差等生并不奇怪。
像郑玄手底下有上千弟子,真正优秀的,其实也就那么寥寥几人而已。
“今天为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
陈暮走入教室,身后跟着一个俏丫头,学生们好奇地打量。
丫头紧紧拉着哥哥的手,怯生生地看着这群同龄人。
“这是我的妹妹陈凤,今年八岁,比你们要大一点,阿凤,你就坐陈绍旁边。”
陈暮指着最后一个空位,这样每排四人,刚好三排十二个人凑齐了。
陈凤一步三回头地走过去,无比拘束地跪坐下来。
好在大哥在,倒也不觉得害怕。
只是刚到一个陌生环境,还没有熟悉,总会觉得心里不自在。
看着陈凤落座,陈暮才开始说道:“阿凤年纪虽然比你们大一点,但以前没读过书,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大家还是要多多帮助她,知道吗?”
“知道了。”
众人异口同声回答。
之所以把陈凤接过来读书,当然是陈暮这个院长给的便利。
自己倒是先读了鸿都门学,又拜大儒为师,如今学识不能说特别渊博,但水平也不算差,混个名士应该问题不大,自然不能让自己的家人还目不识丁。
陈志今年已经十四岁,按道理来说已经过了泰山书院的入学年龄,可他的基础实在太差,没法去泰山学宫,只能去大班跟着小学生们读书。
陈凤今年八岁,刚好在小班读一年,明年就能升大班。
在汉朝,虽然女子地位不能说高,但也绝没有到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地步。
汉朝四大才女,班婕妤,卓文君,班昭,蔡文姬,都是响当当名垂千古的人物,即便是晋朝,也还有个谢道韫。
“好了,今天我们就不上数学课,我带你们出去,学习一下自然知识。”
陈暮拍拍手:“大家起来吧,跟我去外面。”
学生们老老实实起来跟着出去。
小时候的自然课什么内容?
无外乎每人发个放大镜,带着大家在学校的花坛里兜兜转转,看看虫子看看树叶。
陈暮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一个恶趣味,就是用放大镜烧蚂蚁。
虽然有点变态shā • rén狂的意思,但还好他不纵火,三岁以后就没有尿床。
学生们一个个小胳膊小腿,在书院的婢女与奴仆的看管下,跟着陈暮来到了外面的草地上。
远处平原绿油油一片,汉朝种植粟跟麦,小麦是冬天种植,春天收割。而粟是春天种植,秋天收割。
现在正是粟谷成长的季节,徐徐春风抚动,粟穗随风摇曳,带来丝丝清爽。
“今天我要教大家的,不是书本上的知识,而是天地大道。”
陈暮招呼着大家过来,坐在草地上。
“师君,什么是天地大道?”
瘦小的陆议一脸茫然。
他的年纪最小,只有四岁,虽然也表现出了聪颖,他的学习进度和七岁的陈绍差不多。
但毕竟小,对于这样蕴含了一丝哲学的话语,一点都不明白。
“天地大道,就是自然运行的规律。”
陈暮闭上眼睛,说道:“大家闭眼,细细感悟,能体会到什么?”
“风在吹我的头发。”
孔俭说。
“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暖暖的。”
陈忠说。
“我感觉心里很安静。”
这是诸葛亮的回答。
“安静是对的,风和阳光也是对的。”
陈暮笑着说道:“那你们应该静下心来,开始思考一些问题,你们能想到什么问题。”
孔俭说:“为什么这世上有风?”
“孟子曰: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於天地之间。这风,是不是就是孟子说的天地间浩然之气?”
陈绍的祖父是“颍川四长”之一的陈寔,家学渊博,提出了奇思妙想。
“孟子说的浩然正气,乃是读书人心中的仁义标准,它是勇气,是信念,是意志,却不是风。”
陈暮否认了陈绍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