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夭当然不知道这一家子的人都是怎么想自己的。
他抱着本被翻得破破烂烂的《圣经》出现在杜瓦尔家的古堡时,简直像是一只翅膀闪光的蝴蝶不慎落进了魔王的巢穴。
挺着啤酒肚的大哥是最先笑着出来迎接他的人。
爱德华在看到神父身影时的喜悦还未来得及挂上眉梢,那个油腻恶心人的死胖子已经率先搓着手过来领着阮夭坐到自己身边来了。
金发少年脸上肌肉抽搐了一瞬,狠狠地咬紧了牙关。
“上帝知道我有多么爱他,哈哈哈您真是来救赎我的天使。”乔纳森一脸猥琐地放屁,借着说自己是多么虔诚借此和阮夭贴的更近。
神父淡定地抱着他的《圣经》往边上蹭了蹭,和浑身酒味的男人隔开了一段距离。
他在想着怎么从这胖子身上挖一笔。
鲁迅说过从坏批身上骗钱不能算干坏事。
系统:鲁迅没有说过。
阮夭:你闭嘴。
“上帝一定会很高兴有您这么一位聪慧明智的信徒。”漂亮的亚裔青年唇畔含笑,眼尾浅浅勾起的弧度让乔纳森瞬间晕头转向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黑城真是一个很友善的地方呢。”阮夭笑眯眯睁着眼睛说瞎话。
乔纳森瞪大了浑浊的绿眼睛看着那双纤细瓷白的手在胸口画出一个端正的十字,耳边传来神父有点沮丧的轻柔话语:“可惜这么充满信仰的城市里却只有我那一处简陋的房子可以为广大信徒传播神的福音。”
乔纳森立刻色令智昏举起粗短手指:“希望神父原谅我的僭越,我是说,我愿意为教堂的扩张和修缮提供充足的资金。”
他一边低头看着神父那扣到喉结上的领口,一边端起一个虚伪的笑:“希望神父不要嫌弃,我们杜瓦尔家实在是,太希望为教会做出一点微薄的贡献了。”
他好像生怕阮夭不信,挥挥手叫一个助理过来当场签了张数额让阮夭原地暴富的支票。
神父漂亮的脸上露出一点犹豫和不可思议的表情。
猫儿一样的圆眼睛微微睁大了,下一秒生着一层柔婉泪膜的眼里流露出感激的笑意:“您真是太善良了。”
“如果神父不介意的话,我也愿意以我个人的名义为教会做出贡献。”理查见不得这个死胖子抢先自己一步,放下手里挑逗金翅雀的象牙签子,笑着凑过来,“我想大哥是不是捐钱之前还得过问一下大嫂呢?”
乔纳森的老婆是另一个黑色家族的女儿,这两天会娘家去了,否则以惧内出名的乔纳森怎么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调戏神父。
还没等理查说什么,爱德华已经受不了了。
明明是他请来的神父,却被这两头蠢猪围在一起没完没了地骚扰。
神父,神父会不会生气?
会不会怪他讨厌他?
他蹭的站了起来,脸色阴沉地瞥了一眼自己两个又蠢又恶心的哥哥,再看到阮夭的时候脸上一瞬间又变幻出那种柔软无害的小狗似的神情。
“神父,ruan,我很想你。”他直接拉住了阮夭的手,竭力捋平自己的舌头,力求把阮夭的姓说的字正腔圆好显出他们两人不一样的亲昵意味。
他和神父贴的那么近,《圣经》的油墨香混着神父身上天生的香气勾兑出了一种格外……圣洁又放荡的惑人味道。
碰到阮夭手背的那一刹,爱德华脑子里霎时间闪过神女被压在神坛上被迫□□的晦乱画面。迷乱的天光,破碎的彩绘玻璃,鲜血和jy一齐从大腿上流下。
恶火烧灼他,谷欠望吞噬他。
爱德华像是被烫到了一样飞速地松开手。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用那种恶心的想法想神父呢?
这是渎神。
渎神是重罪。
可是……爱德华被西装掩住的肌肤上因为战栗和刺激而竖起细软的寒毛,连牙齿都在格格打颤,堕落的神父好像……格外美丽。
让人忍不住想看看,他彻底破碎的样子。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可怜嘛。
于是阮夭脸上露出神棍专有的高深莫测表情微微一笑:“好哦。”
……
阮夭穿着大了一号的毛绒拖鞋站在杜瓦尔家阴森华丽的长廊里的时候第一百零八次后悔自己随便答应了爱德华留下来过夜的请求。
那个小少爷实在是很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看起来天真无害的脸蛋来哄骗阮夭。
也或许是阮夭看起来实在是个好心肠的笨蛋。
刚过十八岁生日两颊还带着婴儿肥的金发少年用他那双祖母绿的眼睛盯着手足无措的小神父,手指撒娇似的勾着阮夭的衣摆,连声音都是恰到好处的害怕和虚弱:“妈妈在我六岁的时候就走了,现在爸爸走了,我一个人觉得很寂寞。”
他恨不得连脑袋都塞进阮夭怀里,亲昵得好像一只找到新玩伴小狗。恨不得连肚皮都翻出来给阮夭摸摸。
有谁能拒绝一只撒娇小狗呢。
阮夭毫无戒备地任由小少爷拉着自己的衣摆,心里想着不愧是从小在父母手心里长大的孩子,连一个陌生人都能轻易托付信任。
这么一想的话,他这个为了偷宝石伪装成神父的骗子就更坏了。
最后居然还要觊觎人家青涩的身体。
实在是太过分了。
系统心超大,摸摸意识海里拇指阮夭的脑袋:“安啦,我们恶毒炮灰都是这样的,不给主角搞点事情怎么能叫恶毒呢。”
阮夭撑着下巴思考:也是哦。
“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抱着大熊也没有用。”爱德华当然听不到阮夭的心声,他垂着金色的眼睫,很快挤下一滴眼泪。
他其实比阮夭要高出一个脑袋了,但是低着头努力把自己塞进阮夭怀里的时候看起来有一种格外稚气又笨拙的可爱。
阮夭立刻缴械投降,觉得自己好像在欺负一只天真的小动物,于是晕晕乎乎地点头答应了。
小少爷破涕而笑,两只手臂刚好地能把纤细的亚裔神父完完全全地抱在自己怀里,鼻尖甚至能嗅到阮夭颈间若有若无的香气。
把自己完全献给神的人会有这么勾人的香气吗?
爱德华不知道。
但是他很喜欢。
这不是变相地在告诉他纯洁无瑕的神也有机会被拉下高坛吗?
只要稍微,付出一点点的行动就可以了。
阮夭浑身僵硬地站在走廊上,比他身材要宽大出很多的睡袍下摆松散着露出一截光洁柔润的小腿。雪白的脚后跟陷在毛绒绒的拖鞋里,被热水浸泡后呈现出一种玫瑰似的深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