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殷钊赶到周阀时,猰貐降生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五大门阀,期中当然也包括周氏想要独吞大妖幼崽的私心——笑死,根本养不大,已经被偷了。
殷钊在抵达周阀后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去拜见师父,只是这一次他的师父并不在周阀的梦苑里,而是在梦苑外的商城中。
商城已经被彻底封锁,往日里的繁华烟消云散,只有那些仍旧华美精致的死物,留驻在这所谓的仙乡中,一派死气沉沉。
因为掠走猰貐的窃贼也居住在商城的缘故,此地的修士们已经全部被周阀锁拿,只有当审查结束后才会放行,这又是扣物又是押人,也不知道商城得过多久才能恢复曾经的盛景。
商城的禁止令当然是拦不住殷钊的,他很快就在此找到了师父的方位。
在小院门口,带路周阀子弟对殷钊道:“这里便是贼人的藏身之处。”
殷钊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小院子,即便隔着一层院门,院子中的勃勃生机仍然是控制不住地倾泻出来,那浓郁的灵息带着醉人的欢欣,再普通的草木都被养得精神焕发。
这看起来可不像是贼子的洞府啊……
周阀弟子也有些尴尬:“据说贼子就在这里藏匿了数十年,他……咳,在这几年里,他打理了院子。”
殷钊顿时不晓得说什么好,曾经的他以为贼人必定是罪大恶极的,就是那种与妖族眉来眼去,和魔修狼狈为奸,只可惜事实屡次该修正他的想法。
这珍爱地种植花木,还养出了程阀种植师都做不到的效果……
换个角度来看,也许猰貐在偷走后也能被照顾得很好?
不知怎么的,殷钊下意识就回忆起了三十年前,在银川大劫前他曾奔赴凡人的国度,遇到了窃走凤羽的贼子。
在那片金橙的木樨花雨下,那个男人用剑势诠释了什么是天人合一,什么是浑圆如意。
剑势即性德,那一次交锋足可见这“无名剑”的光风霁月,再说在某种程度上,他也算得上殷钊的师父了。
“无名剑”所说的都是实话,殷钊修习的“破天剑”确实是他一手创立的功法,他的指点出自善意,他的评价异常中肯……
可这样一个清风明月般的人,为什么要窃走凤羽和梧桐?又为了什么而叛出门阀?甚至要千方百计躲避故人的追寻?!
殷钊想不明白,他也没资格去询问族内的旧事辛秘,更不敢去追问师尊。
难道这一次偷走猰貐的,也是你么?
殷钊不愿意这么想,他不觉得无名剑是个品德败坏的人,可猰貐又确实失窃了,而且这个院子……
周阀子弟不晓得身边这道主首徒的复杂心情,她仍然在喋喋不休地叙述着梦苑的损失与周阀的委屈。
殷钊神思不属,听着她的抱怨也只觉得烦躁,而正当他想要干脆喝止的时候,带路的弟子却率先停止了倾诉,战战兢兢地行大礼。
殷钊赶紧回神,紧随其后:“师尊!”
小院的院门打开了,白恕缓步走出,随着他的离开,一股巨力像是无形的大手般凌空坠落,被他甩在身后的小院倾轧碾碎,雕梁草木尽数湮灭,最后只剩下凹陷的地面。
眼看着这个小院子被彻底抹除,殷钊不由得愣住了。
师尊竟然……没有控制好灵息吗?还是说,他就是想要毁掉这个地方?
白恕并不关心他弟子的纷乱思绪,只是颔首示意,随后冷漠地下令:“回云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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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阀别院。
缪宣抄着他亲亲爱爱的小弟子,专注地幼崽梳毛,顺便问道:“你怎么跑到白阀里面来了?就算你有天赋伪装在,也很容易被识破吧……你甚至还带着斩天神。”
斩天神:(*////▽////*)
苍歧十分不客气地扯过一边的藤椅,在缪宣身边坐下:“多谢关心,我能压住,倒是你……你怎么选在这里定居,也不怕被抓回去?”
缪宣想了想,含糊地回答:“我有东西遗落在云岳川,再过几个月就能取走了。”
“遗落在云岳川么……?”苍歧失笑,随后他看向缪宣怀里的小兽,“怎么,除了这只猰貐,你还落了一个弟子?”
“不,那不是活物,是属于鱼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