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莫过心死
爱——是帝王的禁区。
而今她选择了肯为思虑试一次,那她就要保护好她的爱。
她再也不想重来一次十五岁时发生的事。
她以为,那些个杂七杂八的人都是摆设,自打纳了那七名公子哥后,因着他们父辈在朝中的势力,又有雨露均沾这一观念,所以她便隔一天留宿在一名公子园中,但同时,女性的矜持与保守让她并未与他们同房。
当然,她也并不想承认除了思虑以外,她不想与任何人有亲密接触。
等到她应付完这些事后,她终于回到了长生殿,而距那日的下旨已然过了半个月。
她看着冰冷的房间,清清冷冷的,沉默地在屋子里张望了许久也没找到那个平日里见她回来便会眉眼弯弯,笑的好生温暖的人。
她站在原地很久,有些茫然无措。
这几日她急赶慢赶政务,为的便是能在几日后的朝花节与那人一同出宫游玩,她想多陪陪她,平素里她是个沉默而冷清的女人,她表达爱意的方式兴许不是思虑那般直接、热切,但她总是用着自己的方式在倾诉。
因着身份,她并不能直接地告诉所爱之人自己对其的欢喜之情,就如同那日思虑生辰,向来勤政爱民的她竟破天荒地翘了早朝外加一日的政务,为的只是陪陪她。
她是个自信的女人,尽管她不曾在生辰那日对她说声“太平长安”,但心底里的柔情却一次次地许愿,她愿她的夫君,亦是她的妻子,能一世长安。
她们能永远恩爱两不疑。
同时她又是个骄傲的女人,尽管现下对着冰冷没有人气的房间她仍旧倔强着不去过问,她什么都懂,什么都会,但却并不知道面对这种事时自己应当做出挽救。
她以为她们还与以前一样,所以她欢欢喜喜地来到长生殿想见见多日未曾看见的心上人,得到的却是那个人搬到侧殿去了的消息。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向来被人捧的高高在上的她接受不了自己的夫君不愿见到她的事实,所以在宫人问是否要将王君请来时,她冷声道:“她喜欢那,那就让她在那住着吧!”
诚然,她心里有气,因为她并不知道那个向来顺着她的人无缘无故地在闹什么别扭。
别扭,她是这么定义的。
本想过个几日便会好,她便由着那人去了,谁知接到军情,本来边疆占着几分胜算的秦军突然遇上突厥,本来欲投降的胡族见状便立即与之合谋攻秦,气得她在朝堂上大发雷,责令李武率军攻之,又下令调集十万大军开拔远赴边疆,誓不灭异族不还。
等处理好这些事,时间已然到了十一月中旬。
那日她处理完公务,回到长生殿时已是近午夜,推开门时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几分委屈。
她抿着唇,细细的眉紧紧地皱起,好像就是到了这个时候她这才想起这一月里她都不曾怎么见过那人的事来一样。
身为君王,她确实是很忙的,忙于政事,忙于国事,以至于她近些日子以来都没怎么回长生殿,累了便歇在御书房。细细想来,这一月里唯一一次见到那人还是在数日前的凉亭边,她忙着去见边疆回来的探子,在凉亭边,与那人匆匆一瞥。
本想与她说说话,却见那人低着头似在想些什么,便只好做罢,而今看来,那人是故意的。
她气得眼睛里聚起寒意,没做什么思考的就转身去了侧殿——所以说,像她这种极度自信、骄傲又行动力强的女人,可能对于情爱的反应并不是那么如人意,但她们却往往做出些个胆大直接的决定。
比方说现下:
她并不会想到我在同她生气,也不会去想我为什么会生她气,为何恼她不想见她。
她只知道她想见我,想表达她对于冷战这种事的不满,所以她理所当然地来了侧殿,推开了我的房门。
世上的每一个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而可笑的是我们竟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凭着喜欢而去猜测对方的心思,然而结果却是令人遗憾。
比方说在慕容白的眼中她现下来找我是来表达和好的意思,但对于我来说,她这一月对我不闻不问,见着了跟没见着一样的,而今又板着张脸,我自然,不会往好处去想。
再比方说,她一进门就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过了半天后她才朝我走来,却未有说话,而是弯下腰来吻住了在床榻边斜坐着的我,在我不解中,她说道:
“多日未见王君,当真思念的紧。”说着就将我推倒在床上。
兴许在她眼中,她说的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表达思念,而结束冷战,让我不再同她“闹别扭”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投其所好,来进行场热切的情事。
可在我眼里,我看到的却是面无表情对我毫不在意的慕容白对我暗讽,因为她往日里绝对不会叫我“王君”,而当她将我压在床上时,我终于怒了。
我不想被她碰,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她与别人的恩爱,怎么?今日想换换口味了?
我带着几分力反身将她压到身下,盯着她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在心底我是怒火滔天,面上却是淡笑着,我用最轻浮的语气问道她:“王上今日怎么得闲到我这里来?莫不是他人伺候的不好,才想念我的紧?”
瞧,我们已然开始在互相伤害了。
她眸子里划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就被愤怒所取代。
她用手将我推开了些,硬生生地与我拉出距离来。
对此,本来就怒火中烧的我则更加火大。
她不愿意被我碰了么?
我咬着牙,目光带火地瞧着她。
多少个日子里,我在梦中惊醒时身边空无一人,冰冷的床榻上只有我一人,而我日思夜想的人却在别人的床上,共度良辰——这个曾浑身上下都曾经属于我的人,而今却那样轻描淡写地抛弃了我。
那些日子里,她是不是也是这样与别人如何如何?那个时候她的脸上,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想到这儿我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她,我嫉妒地都快发狂了。
我吻着她,语气说是吻还不如说是在撕咬。
她在我身下,我忽然的发狂让她有几分无措,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未推开我,在良久的沉默后她开始试探性的在回应我,她在用她的方式与我拉近距离,可沉浸在嫉妒中的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的吻落在她如玉的颈部,留下煞人的红印。
手上不安分地开始了晋江不可能让作者写出来的运动。
我抬头看着她紧锁的眉,素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几分隐忍,她抿着唇,见我瞧向她也并未说话。
我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或者说是感到了一些挫败,我停下了动作,在她体里一动不动。半晌,她哑着声音道:“怎…怎么?”
我没有说话。
她闭了闭眼,大概是缓了缓身体上的疼痛后,才又睁开。
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里印着的是惶然无措的我。
我不知道我是在做什么,占有她么?可若是她心不在我这,占有了她又能如何?
想到这儿我便欲退出来,意外地却被她伸手制止了。
她拉着我的手臂,将脸别到一边。
...
如果要别离,那就让我好好地感受这场最后的温存吧。
慕容白,我多想问问你,在你心里可曾有我?
***
“爷。”男人走到一名身着华服的男子身前,作揖行礼道。
“办妥了?”
“办妥了。”男人道。
闻言那名被他称作“爷”的男人心情颇似愉悦的勾起了嘴角,他悠悠然道:“走,去瞧瞧。”
“嗨。”
牢门被人从外面打开,黑暗深处被铁链锁在木桩上的男人听到开门声后犹如惊弓之鸟般努力地想要将身体往后退,人性的本能让他趋利避害,只是无奈锁住他的铁链太紧太固,他根本无力挣扎。
眼睛被蒙上,嘴里被塞了布条,他赤裸着的上身鞭伤累累,新老伤口混在一起在偏白的肌肤下显得颇为骇人。
他不知道来的人是谁,嘴里发出的“呜呜”求饶般的惊恐声让来人的心情变得更加愉悦。
“不错,很像。”来人的声音温良如玉,如是赞美道。
来人伸手抬起被铁链锁住的男人的下巴,然后用力地捏住,在听到令人满意的痛苦声后来人又才开口道:“若不是他早已埋入黄土,我定会以为你们是一人。不过……”
他目光向下移去,落在囚犯的胸口,继续道:“还差了点东西。”
囚室里传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声,只见来人将一把精致的匕首刺入囚犯心口,片刻,刀身便被鲜血所染红。
刺入的位置与力道很精准,既深可见骨又未伤及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