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很长,温一壶茶,就能够观星赏月一晚。
“今日我特意温了一壶酒,静待任叔叔来此。”
一阵风刮过,有人从窗户进了室内。
那人大步走来,坐到了辰廉对面,如电目光落在他面上,似是想透过这张脸,看穿他心里在想什么。
“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辰廉笑道:“任叔叔不会不知道,我那张脸一旦露出来,就将没命了。”
任湛神色依旧很平静,辰廉倒了一杯酒给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任湛见状,“你不饮酒?”
“逃亡多年,早就养成了谨慎的性子,若不是有一手易容术,也不敢出现在昏君面前。”
“大胆!”任湛眼中射出冷光,腰间宝剑出鞘,指向辰廉。
剑身带着铁锈的味道,冷意似乎透过剑光,将辰廉的眼睛映衬得仿若琉璃。
他并不害怕,饮茶进入腹中,浑身都有了暖意。
“怎么,任叔叔也觉得我父亲应该死?既然如此,为何收养我妹妹?”
任湛面色平静,“你说你是贤弟之子,可有证据?”
“震天功不算?”
“不算。”
“任叔叔还真是谨慎之人,既然如此,任叔叔可认得我手中这块玉佩?”
辰廉拿出了唐苑今的玉佩。
唐苑今乃是上一任魏国宰相的孙儿。
上一任魏国宰相,被上一任魏王以谋逆罪在奉天殿手刃,唐家满门被斩,而唐家的大儿子唐徳,对任湛有救命之恩。
唐徳就是唐苑今的父亲!
昨天他看的那位任家二小姐任善梨,是唐苑今的亲妹妹唐婉儿。
唐家面临大难之时,任湛在战场,根本来不及替唐家求情,只能够下令让手下人营救唐德的家眷,最后却只救下唐婉儿。
至于唐苑今,则被宰相门人所救。
任湛拿过那块玉佩,手中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真的是贤弟的玉佩。”
当初任湛曾经和唐徳一起行走江湖,震天功是他们二人在一处隐蔽山洞发现的,最后唐徳修了,他没有修。
这件事,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如今又有这块唐徳曾经随身携带的玉佩为证,所以,面前这青年,果真是贤弟的血脉!
辰廉并不怕任湛看出破绽,一来他曾经在来京路上,与真正的唐苑今相处几月,关系还不错。
若非对方旧伤发作,直接死亡,他也不会冒用他的身份。
“害死你唐家的人是先王,和当今王上无关。”任湛将玉佩还给辰廉,语气怅惘道。
“王上宠爱奸妃,我魏国危矣。”
任湛蹙眉,他也明白,但却无能为力。
“任叔叔,你何不投靠楼兰,楼兰如今的君王乃明君,比起魏国,楼兰更适合你一展宏图。”
任湛双眸如刀,剑架在了辰廉的脖子上,“有些话,不能说!”
辰廉微笑,没有再说这件事。
任湛收了剑,站起身,“我先走了,明日我带善梨来此。”
“多谢任叔叔多年来对婉儿的照顾。”
任湛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消失在屋内。
“真是谨慎,还一根筋。”辰廉抿唇,这任湛出身平凡,获得如今地位全靠自己,偏偏为人谨慎,对他这个故人之子,也很冷漠。
看来,想要策反他,得耗费些精力了。
“突破点在哪儿呢?”
窗外突然一下子静了下来,却又仿佛能够听到雪花落在地上的声音。
辰廉平静的站起身,将一身白色锦缎制成的袍子上的褶皱给理平,又拿起一旁的雪色大袄穿上,随即一步步走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