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走向他们原来的位置,而是往程沂和顾谨之的那个方向走去。
程淮礼一开始没看到程沂，还奇怪为什么傅以砚要突然往那边走，一边跟着傅以砚走一边正想开口问,抬眼便看到了顾谨之和程沂。
他原本是心头一惊，但是看到程沂对面那个和他动作亲密的男人后又是有些高兴,他低声说：“小沂？他怎么会在这里？”
傅以砚没有理会他这个问题，继续大步往程沂那边走。
他今天本来只是向找程淮礼谈些事情,昨天找了程淮礼之后,地方是程淮礼安排的，傅以砚不在乎在哪边吃饭,便也随他。不过他也不是傻子,今天一来到这个餐厅，看着餐厅的装潢和来往的情侣，他也能猜到这里是情侣餐厅。
不过他今天本就是来找程淮礼兴师问罪的,倒也不需要太在乎这些，程淮礼既然想在这个地方丢脸，他便如他愿又如何？
谁知他刚走进大门，便看到了程沂和顾谨之在这里其乐融融的用餐。
他和程淮礼来这里可以说是一个擅作主张、一个兴师问罪,那程沂呢？他们这幅乐在其中的样子总不该是他们这个情况吧？
那么也只剩另外一个可能性了。
“程沂。”傅以砚走到程沂面前,声音清冷地唤了他一声。
程沂背对着门，原先倒还真的没注意到他,此时冷不伶仃地被他叫了一声,先是一愣,抬头便看到了傅以砚那双此时跟无机质的玻璃球一样的绿色眼眸。
“傅以砚，你好啊。”他下意识打了个招呼，觉得有些尴尬，又补充了一句,“你也在这啊。”
傅以砚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了程沂好一阵，看得程沂心里都有些异样了，他才开口。
“你和顾谨之在一起了？”
直接询问，和程沂的上一句话可以说是毫无关系。
这样的话题跳转也让程沂有些不适应，愣了一瞬后，大方点头：“对啊。”
傅以砚骤然攥紧了双手，眉眼间像是瞬间结了霜，看得都有些骇人。
见他这反应，不等程沂开口，顾谨之便笑着接过话茬：“我们在一起也有一阵了，忘了跟傅总说了，实在不好意思，等办婚礼了一定会请你还喝喜酒的。”
他一开口，傅以砚便立刻将目光转向他，那眼眸中的沉色和阴鸷几乎可以把顾谨之脸上灼烧出洞来，但是顾谨之依旧笑容满面。
等顾谨之说完，顾谨之都能听到傅以砚左手被他自己捏得咯咯作响的声音，这情状，就算他下一秒就过来给自己来上一拳他都不奇怪，但是顾谨之却没有表现出一点惧色，依旧笑吟吟地看着他。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傅以砚忍下来了，他只是定定地看着程沂，一字一句地问他：“你们要结婚了？”
“唔，也不一定。”程沂有些尴尬。
顾谨之估计就是想要在傅以砚面前炫耀，这点心理他还是能看出来的。但是此时说结婚，也的确太早，不确定因素太多。
程沂暂时没打算结婚，这总算勉强是个好消息，但是傅以砚的神色依旧没有缓和下来，因为之前的消息已经过于糟糕了。
被程沂说穿了，顾谨之也没有半点尴尬，他只是看了看傅以砚身旁的程淮礼，笑着问道：“没想到傅总也来这里约会，这家情侣餐厅的确不错，我也打算下次再带小沂来一趟。”
他这话一出，傅以砚的脸色又沉了一分。
此时他整个人周围的气势都有些迫人了，连本想说什么的程淮礼这时候都不敢说话了。
但是程沂和顾谨之倒是半点没有影响。
“我只是来找程淮礼谈些事情，他定错餐厅了。”傅以砚对程沂说。
“哦哦，这样啊。”程沂也不知道回什么，便干巴巴地应道。
“原来是这样，”顾谨之又接过话茬，语气轻松地说，“不过傅总也没必要特地解释这些，如果你和程少爷能再次走到一起，我和小沂都会很高兴的，毕竟大家都觉得你们很对登。”
程沂无言地看着顾谨之，
好家伙，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个新任男朋友，还是个拱火大师。
“顾总与我明明只有一面之缘，为何说得好像是我的挚友一样？”傅以砚眸色冰冷地看向顾谨之，“再者，我是在和程沂说话，顾总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插嘴？”
傅以砚这幅迫人的模样、冰冷的语气，换个人在对面恐怕汗都要把后背打湿了，但是顾谨之却丝毫不慌，回答道：“傅总叫我顾总我真是担不起，顾某现在只是靠画画吃饭的穷画家而已，平生最大愿望就是能带着小沂，一边周游世界一边画画。”
程沂都想扶额了。
他觉得顾谨之再说下去傅以砚就要炸了。
好在傅以砚不愧是接受了多年的顶级家教，那神色暗沉地都能吓死人了居然也没发作。
不过他现在没事，不代表之后没事，程沂真的有点担心他会不会下一秒就暴起了。
倒不是说程沂觉得傅以砚很喜欢自己，上次傅以砚说他喜欢自己，程沂倒是信的。但是这“喜欢”到底有多少，他就不敢保证了，傅以砚这人，总是把利益和效益放在第一位，估计很难保证有什么过于深入的喜欢。他如今担心傅以砚失控，只是觉得顾谨之这一句接一句地委实过于拱火挑衅，是个人都受不了。
程沂这么想着，便也出声道：“谨之毕竟从小在国外长大，不太懂咱们Z国的人情世故，你别跟他一般计较。对了，你不是说跟淮礼有事情要谈吗？先去谈吧，在我们这里耽误时间也不好，有机会下次再聚。”
他却不知道，顾谨之之前全部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他这一句拱火。
傅以砚定定地看了他一阵，随后转身大步离开。
程淮礼急忙跟上他。
他本以为傅以砚会去他之前订好的位置，但是傅以砚却径直走出了门口。
程淮礼追出去，错愕地问他：“以砚，不是说有事情要和我说吗？”
傅以砚侧目看了他一眼，冷声说：“换个地方。”
程淮礼原本就忐忑的心情此时更加忐忑了。
“程淮礼，不要耍这些手段，我不是来和你念旧情的。”他说。
程淮礼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他突然觉得，这次以砚找他，或许不是因为什么好事。
自从上次在凌静华的生日宴会上见了傅以砚一面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傅以砚了。一开始是听说他在医院陪着程沂那个妹妹，等程沂妹妹好不容易出院，他又忙于公事。好不容易昨天才盼到傅以砚主动找他，他以为是傅以砚终于想要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如今看来……倒并不是。
傅以砚给秘书打了电话，让他在周边安排一下，秘书很快就给他们订了一家高档咖啡店的位置。
程淮礼心情忐忑地跟着傅以砚到了那家咖啡店。
服务员拿来菜单，傅以砚甚至都没有让他点单，只是直接让服务员来两杯美式。
程淮礼了解傅以砚，这人虽然心冷，但是一向表现得无可挑剔，从前他们出来，傅以砚不但为他移位置，也会让他先点单。
点完单后，傅以砚把菜单递给服务员，等他走后，便抬眸看了程淮礼一眼。
他没说话，程淮礼却有些不安，忍不住先开口道：“以砚，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来问你一些问题。”傅以砚声音平静地说。
“……什么问题？”
“苏宿的医药费，为什么程家不出？”他说到这，语气骤然沉了下来。
“尤其是你，你不才是苏宿的亲生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