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的怒意,是在发觉他根本摆脱不了观若的钳制的时候开始慢慢积攒的。/p
观若又重复了一遍,“陛下,夜色渐深了,您年纪大了,经不起这样的操劳,还是早些回去吧。”/p
这些年纵情酒色,梁帝早已经不是少年人了,也不再是康健的中年人。/p
他看起来仍然高大,内里却不过是一滩烂泥,观若要捉住他的手腕,其实并不需要多少力气。/p
但还是比她所想象的,要更少一点。不可置信的人并不是只有梁帝,观若也如是。/p
他越加用力,终于将自己的手从观若手中脱出来,由于惯性,他甚至还后退了几步。/p
而后很快地走上前来,扬起手,似乎是要给观若一个耳光。/p
她当然不会让他这样做,她微微闪身,最后便只有梁帝一个人沉重而无力地扑在了床榻边缘。/p
“陛下,您已经老眼昏花了么,竟然连臣妾在何处,都看不清楚了。”/p
梁帝慢慢地回过了身来,望向观若的目光之中,有要将她粉身碎骨的恨意。/p
落在观若眼中,不过还是轻描淡写,不足以令她害怕。/p
“阿珩,你曾经和晏明之定过婚,他一直保护着你,你没有经历过你方才所说的事。”/p
他的语气是笃定的,充满着被背叛的愤怒,“你做了朕的贵妃,却不肯做你该做的事,你在为他守贞?”/p
“您错了,陛下。”/p
观若坐到了梳妆台前,取下了那支红宝石发钗。她原来想把它赠给安虑公主的,毕竟这是她母亲的旧物。/p
也与冯家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p
但是她最终还是没有。安虑公主的发上,身上,都没有一点首饰钗环,这些尖锐的东西,有可能会伤害到她。/p
“何谓‘贞洁’?在我看来,若是有一样东西,只要求女子来坚守,那么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p
世间男子大多三妻四妾,眠花宿柳,站在女子面前,又是一副熟读孔孟之道的伪君子模样。/p
他们是如何有底气,去要求女子守贞的?他们怎么不先立己身,而后再要求旁人?/p
“跟我的意志比起来,所谓的贞洁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我要捍卫的是我的意志,我要拥有拒绝或是邀请的权利。”/p
她从铜镜之中,望向床榻之上满脸颓然的梁帝,“最重要的是,我要有选择我的伴侣的权利。”/p
“若是有人想要剥夺这种权利,一柄剑,一把匕首,一支发钗,甚至是牙齿,都将成为我的武器,至死方休。”/p
铜镜之中,梁帝并没有望向她,“晏明之,如今是什么模样?觊觎着他姑父的女人,在你心中,他就是君子?”/p
观若想起来,方才梁帝还有一句话,她不曾反驳过。/p
“并非是晏明之觊觎您的女人,分明是您不顾任何人的意愿,将他的未婚妻带进了宫中。”/p…
“我与晏明之并非是曾有婚约,早在十数年之前,晏明之的祖父,便为我们定下了婚约。”/p
观若并不在乎铜镜之中梁帝满脸的狐疑,因为这本就不是最重要的事。/p
“晏明之如今很好,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他很快就会到薛郡来的,因为安虑公主在这里,因为我在这里,他会来的更快。”/p
“您很快就能见到他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