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炽在蔺玉觅生产之后的第二十三日,才终于赶回了薛郡。一路风雨兼程,也是他们一家人相聚,观若不过使人过去问候了一句而已。
到了第二日清晨,刑炽也就在永安宫外求见观若了。
观若知道他是有事要说,简单梳洗了一番,便令侍女沏了茶,将刑炽迎了进来。
已然做了父亲,就连一向跳脱的少年,恍然间也一下子成熟了起来。
刑炽方一进门,便在观若面前单膝跪了下来行礼,仿佛将观若当作晏既一般敬重。“多谢夫人护阿寻母女平安。”
观若伸手虚浮了他一把,“这是怎么说来,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为阿寻请了一些人来看护她和念儿而已。”
“阿寻是早产,生产之前的许多准备,我反而没有时间替她准备。”
作为娘家人,在妇人生产之前,是有许多事要做的。结果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准备,念儿就已经呱呱坠地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倒是替她省了许多事。
刑炽站在观若面前,刚刚年及弱冠的少年,似乎仍然在长高,每一次见面,都有不同的面貌。
而今日他的下巴上还有青青的胡茬,显然是还没有从之前的劳累之中缓过来,只是粗略的收拾了一番,勉强能见人而已。
观若忍不住道:“有什么事都可以过几日再说,你这一次回来明之放了你几日的假?你先好好陪一陪阿寻母女吧。”
刑炽明白观若的关心,对着她笑了笑,“夫人不必担心,我是习惯行军的人,并不觉得疲惫。”
“也只是这几日运气不大好,路上遭遇了风雪,才显得狼狈了一些。将军让我过完念儿的满月之后再回去,我打算在念儿满月的后一日便启程。”
旋即少年人在顷刻之间红了眼眶,又有些哽咽起来。
“阿寻生产那一日实在凶险,她说若不是有您一直陪着她,鼓励着她,她或者就真的没有命活着了。”
“夫人的恩德,我夫妻必将以命报答。”
要一个惯于行军打仗的人再说些漂亮话,也是很为难人的事。观若心中暖意顿生,仍然忙于宽慰他。
“阿寻是我的妹妹,我对她好,是应当之事。好在是如今她们母女都平安健康,这样即便你回到广阳郡,也可以安心了。”
只有思念之情,没有担心。念儿生下来将满一月,大夫已经断言如无意外,她可以平安长大了。
“更何况我鼓励着她,她心中想的也是你。嘉盛,你再回到战场上去,也千万要记得保重自身才行。”
仗可以慢慢打,她们会永远盼着他们回来。
如今的晏既已经艰难地将阵线推到了广阳郡以北的地方,那里的气候要比薛郡,比博阳都更冷的多。
而上谷、代郡、雁门等地之人都是习惯于在这样的气候之下去作战的,于晏氏的军队而言,这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这话只敢先对夫人说一说。在冬日过去之前,我们只怕不会继续对东北数郡的联军动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