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最平淡的语气说最狠辣的话,辛正听了,竟不知该怎么反应。
他也被常昆吓着了。
竟有如此凶狠的人?!
他倒吸口凉气,深深按捺住惊骇,道:“你是捕快,怎可视国法如无物?知法犯法,你便再有理...”
常昆止住他:“说到犯法这件事,县尉,我不信你不知那李大户的凶狠。要说我凶,我还得甘拜他的下风。他残害他人时,不知县尉的国法在哪里?”
又道:“国法是给良善讲的,保护是良善。咱们是不良人,跟恶虐的讲什么国法?一概打死就是。”
抱了抱拳:“桑庄虎患已解,现在我向县尉交案。若无他事,我就回去了,忙了一晚上,补个觉。”
辛正:“......”
常昆带着老虎走了。留下一干人瞠目结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辛正叹了口气:“先回县衙吧。”
对于常昆所言,辛正不是不知。实在是高县的问题,真不好解决。李家坐地为虎,县令都没有办法。
何况所谓国法——这片是魏博节度使的地盘,节度使不鸟朝廷,这国法,说实话,早就废弛了。
不过辛正此时却心生一念。
他低声对几个叮嘱:“此事先瞒着县丞,谁要走漏了口风,我要他好看。”
又问祁六子:“到底怎么回事?常昆这小子,吃炸药了?”
祁六子道:“实是桑庄李大户恶的流脓。”
他可没常昆的底气,没说自己下的手。只提一句,便把昨夜山里的事说了。
“...那山君通了人性,是个有情义的,王猎户更是条好汉子,李大户害人不浅,死有余辜。”
几个听了大虎报恩、王猎户以命抵命的事,都忍不住叹息连连。
刘敢道:“这世道,真个人不如虎啊。”
辛正亦是无言。
难怪常昆不杀那虎,是为其道义所感。便换成他辛正,也不能等闲处置啊。
又连番叮嘱,叫几个不要漏了口风,辛正便立刻去寻县令。
县令无为而治,经常躲在自己的府上不出门,听说县尉来访,漫不经心让人请辛正进来。
见了县令,辛正躬身作揖:“拜见县君。”
县令三十多岁,颌下半尺长须,神态十分佛系,闻言摆了摆手:“坐。”
道:“辛县尉怎有闲暇到我府上来?”
辛正道:“实是出了大事,只有县君能主持大局。”
县令一听,诧异道:“出了什么大事?你不去寻李县丞,来寻我?”
辛正道:“此事正与李县丞有关。”
他道:“好教县君知晓,我手底下有个叫常昆的捕快,十分有本事。前日桑庄虎患,班头王长喜带人去,却葬身虎口。我又叫常昆去。他不但降伏了那头巨虎,还杀了桑庄李大户满门...”
便把事情一一道来。
县令听罢,惊诧难当:“县尉手下,竟有如此凶人?!”
辛正点头:“我早前只当他有本事,不知他如此狠绝。竟一怒之下shā • rén满门,那人还是李县丞家的旁支。还对我说,若李县丞要寻他麻烦,他就杀李县丞全家。我实在担待不起,只能来寻县君,请县君想个法子,否则必闹得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