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十,一场大雪洋洋洒洒落在京都,京城一夜之间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赵元汲一早来到城门高楼上极目远眺,迎接这位不远千里而来的表叔。
不得不承认,蒋世昀的确是为大景朝做了贡献的,此人年轻时也是才华横溢,文能治理朝政,武能安邦定国,岭南一方水土在他的治理下,算得上平平安安。
于先帝而言,这样的能臣自然是功勋卓着,值得他gāo • guān厚禄的器重。
赵元汲不是没想过相安无事,登基三年不曾动弹,可蒋世昀显然并不满足于岭南王之位,他野心勃勃昭然若揭,想要将天下捏在手中。
既然,不为自己所用,那就消失吧。
赵元汲在城楼上负手而立,黑金色狐裘织锦斗篷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冯安怀恭敬站在身后不远处,只觉得周身的气温又下降了几分。
马车队伍由远及近缓缓而至,赵元汲从城楼上下来,看着蒋世昀扶着随从下了马车,来到他身前行礼。
赵元汲上前搀扶:“表叔不必多礼”
“老臣不敢”,蒋世昀惶恐。
君臣时隔几年相见,一个做足了臣子的卑微,一个彰显了晚辈的谦和。
他们像两个武林高手间的决斗,即便不出招,也已经开始暗中的较量。
……
岭南王远道而来,赵元汲在昭阳宫设午宴接风。
巍峨奢华的宫殿中摆着偌大的餐桌,透过精致的琉璃明瓦,正好可以看见昭阳宫中的白雪红梅。
华丽的膳食,行云流水的宫女,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大臣侍卫太监,以及坐在正位那个原来什么也不是,现在却要他卑躬屈膝的晚辈。
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字一句,都在疯狂刺激他的神经。
“皇上,先前玉妃娘娘入宫,老臣有事走不开,也没来得及送亲,现在这一趟算是补上了”,坐在偏位的岭南王举起酒杯,恭恭敬敬朝龙椅上的人敬酒。
“还要感谢皇上这些日子的圣眷体贴,得知娘娘有幸为皇上开枝散叶,老臣倍感欣慰……”
“玉妃聪慧体贴,钟灵毓秀,朕心甚爱,表叔教养得很好”,赵元汲昧起良心来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皇上过奖……”
两人你一句谦虚我一阵奉承,宴会的气氛虚假到谁也不想再多说一句,干脆停下来看看歌舞。
赵元汲当然不是来看歌舞的。
宴会将散时,他突然不经意来了一句:“表叔年迈,岭南事物繁多,朕不如派几个能臣干将过去?”
灌了十几杯酒已经晕晕乎乎的蒋世昀听到这句话立刻一个激灵:“老臣身体自然硬朗,多谢皇上关心,派人就不必了”
一个试探,一个一试即中。
赵元汲勾了勾唇角,他立在昭阳宫门口,看着蒋世昀故作镇定的背影渐行渐远。
表叔,有些事可由不得你!
赵元汲心情大好看了看转晴的天气,转身回了昭阳殿,冯安怀跟了进去,不久又跟了出来,对外头当值的几个小太监低声吩咐了什么,小太监风一样跑开,像是去传什么要紧的消息。
……
叶思娴最近都在努力看书写字,在她看来,想要当皇上的心上人,那自然要能写会画的,起码不能被人看贬。
于是本来可以优哉游哉的过小日子的人,把自己搞得很忙很忙,眼圈儿底下甚至都一团发青。
日子充实,夜里睡得也踏实,半夜被圆月叫醒的时候脑袋直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