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熏买通了王翠俪,让她联系那起车祸的逃逸司机。”
明连在明阳辉逐渐苍白的脸色下继续说,“后面发生的,我想不用我仔细说你都知道,无非是害死了我妈的人逍遥自在十几年,顺带拿走了她的遗物与丈夫。”
忽然,咖啡厅的门再次被推开。
应该是某一位明星进来买咖啡,坐在咖啡厅门边桌子的追星族女孩惊呼一声,一哄而上。
场面热闹,嬉笑声与惊呼声交错,一张张青春的面孔笑靥如花,映得窗外的阳光都带上了暖意。
一条无形的分界线被拉开。
明阳辉只觉手脚冰冷,如坠冰窟。
在来找明连之前,明阳辉是想从这个唯一的孩子身上获得一些安慰。
让自己不再那么慌张。
但是现在,这个唯一的孩子告诉他,他的错误远不止他自己所认为的。
艾婷的死他有一部分责任。
“年年......”明阳辉一度哽咽。
这个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慢慢红了眼。
明连将放在面前的文件推回去,“这些你拿回去吧,以后需要多少赡养费,你都可以跟我提。但是我工作忙,应该就不会去看你了。”
这话已经不算委婉了,就只差告诉明阳辉两人的父子关系有等于无。
明阳辉像木雕一样坐在位置上,他忽然低下了头,用手掌捂住眼,肩膀剧烈抖动几下,却没有发出任何什么声音。
好不容易回暖的父子关系,现在再一次跌进了谷底。
如果从未有过先前俩父子心平气和的交谈,明阳辉会或许还不会那么难受。
如今他看着好不容易与自己亲近一些的大儿子再次疏远,心里的落寞,仿佛被黑巫女的魔术点中,把他挤得无处容身。
“如果没有事,我先回去工作了。”明连说完后,拿起桌上的咖啡轻抿一口。
然后从座上起身。
明阳辉挡着眼睛的手依旧没有放下,他听到明连椅子滑动的声音时,另一只搭在纸质文件袋上的手收紧。
因养尊处优并没有多少老茧的手指把文件袋的一角捏得邹巴巴的。
在明连即将离开时,明阳辉沙哑开口:“爸爸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如果早知道,我一定会躲着她,见到那女人都绕路走。早知道会这样,我宁愿少活二十年,也不愿意碰上她......”
他的手慢慢放下,掌中一片湿意。
回忆走马观花的过,美好的开端如同掉落下地的镜子,裂纹像蛛网一般皴裂开。
咯吱咯吱的几下,平静美好的镜面破碎,露出了其下隐藏着的狰狞魔鬼肖像。
诅咒悄无声息的蔓延,在愚钝者无所觉时,生活慢慢变了模样。
明连没有扭头,语气平淡,“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有的话,我妈当年也不会死。”
明阳辉整个一僵,哑口无言。
*
咖啡厅距离剧组有点距离,说是忙着回去工作,但其实明连根本没什么事做。
他慢慢的走回去。
红月影视基地几乎每天都在忙碌,剧组们加班加点的赶工,每一个区域仿佛重现了一个个不同的时代。
或热血,或唯美,也或者庄重。
穿上戏服的演员们卖力表演,在戏里,他们每一个都有新的身份,所有喜怒哀乐都围绕着新身份打转。
倘若不慎出了岔子,没关系,NG重来。
戏如人生,但那到底不是真的人生,犯了错误可以重来。
一次不满意,那就两次,一直到符合要求为止。
明连慢慢地走着,把目光落在不同的剧组上,看戏里的人生百态。
他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情绪平静下来。
人总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谁也不例外。
走着走着,忽然明连的脚步一顿。
他看见远处有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那人身上衣服光鲜,看起来像来谈合作的商业精英。
然而与之格格不入的是,他此刻扛着一件红木道具屏风,正急急忙忙往宫殿里去。
是蒋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