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他嗓音平静,看了她须臾后,不过露出淡淡的微笑。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所以一直在等你。”
他面上云淡风轻,苏妩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为什么?”
她只是又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质问道,“你为何一定要杀死我爹爹,明明我们的孩子,他才刚出生,却是因为你的一意孤行,永远失去了外公。”
苏妩说着眸里已是涌出了晶莹,“他甚至都没有见他第一眼,还不认识自己的亲人,难道你也希望我们的孩子也跟你一样,只能做一个无依无靠,受人鄙夷的孤儿吗?”
“……何为依靠?赵家的皇子,要去依靠一个外戚,才可以生存下去吗?”
赵坚沉默稍许,面上却并无任何愧疚之色,反而又平添了些许冷漠,理性得足以令人心寒,平生胆怯。
“就像朕当年依靠你父亲一样,朕的儿子,以后也要依靠苏瑢才能坐稳皇位吗?”
“赵坚!”
苏妩哑声打断了他的话语,还又举剑指向了他。
“我只知道我的父亲死了,而你却还活得好好的,苏家要倒了,外面烽烟四起,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所以呢?你要杀了我,为你的父亲报仇吗?”
面对她的尖锐,赵坚的面上却是依然平静,只是又反问她道。
“……你以为我不敢吗?”
她犹豫片刻,只是又嗓音沙哑道,虽然目光坚定,然而握剑的手掌却是止不住颤抖。
“朕不后悔,为大魏所做的一切!为了赵家基业,更为了朕的孩子,苏瑢他必须死!没有什么事情,比赵家万世国祚更重要,只要能够收复皇权,牺牲什么都是值得的,哪怕是朕的性命!”
赵坚突然眯眸,眉眼越发锋锐起来,他猛挥衣袖道,身为帝王的冷酷霸道尽显。
“上元节那日刺杀朕的主谋是谁你我心知肚明!你们当真就以为,死了个谢玉做替罪羊就可瞒天过海吗?难道朕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吗?若是你父亲还要再刺杀朕,聘聘你就能眼睁睁看着朕被你父亲杀死吗!”
“我……父亲肯定不会再那么做的!”
苏妩面色痛苦,她只是又摇头否定道。
“苏瑢觊觎皇位,贼心不死,既然敢谋划刺杀朕,你怎么就能保证他不会再次谋反?……聘聘,你明明都清楚的,为何还要故作无辜,一味偏袒他,维护苏家?就因为你是苏家的女儿?你心里可还记得是朕的妻子,大魏的皇后?”
“……你好狠的心,苏瑢是你父亲,那朕就不是你的丈夫,你孩子的父亲了吗?”赵坚只是又看着她摇摇头,眸光悲伤道,“若朕问你,朕和苏瑢你只能选一个,你会选择谁生谁死?”
“你都已经将我父亲杀了,如今再问这些,难道不觉得虚伪吗?”
苏妩只是又看向他冷笑道,她泛红的眸里流出一丝泪水。
“……”
“陛下既已先斩后奏,如今,还要得了便宜卖乖,质问臣妾仁义道德吗?”
“看来,你是心意已决了。”
赵坚隐去了眸里的悲伤,他的目光认真起来,只是声音冷峻道,“你是第一个敢向朕举剑的女人,但今日,朕允许你的放肆,做你想做的事情吧,苏妩。”
他漆黑的眸,就像深邃幽静的海,没有波涛。
“能不能杀死朕,就看你的本事了。”
苏妩的手掌不由随着他的话音而渐渐发抖,显然她是没有多少武功的,如今举剑shā • rén更是生平第一次,与其说是要杀赵坚,倒不如说她是在飞蛾扑火,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