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碧秀心所赐,慈航静斋知道不少石之轩的秘密,便是《不死印法》,在长安终南山的帝踏峰中也有一份拓本。此外石之轩想要统一两道流派之心的想法也没有能够瞒得过她们。
这是慈航静斋绝对不能允许的事情!
两道流派一统到底有多可怕没有人比慈航静斋更清楚。
慈航静斋在汉亡之前就已经存在,可是整个东晋时期至隋以前都都被魔门压的抬不起头来。那时候魔门英才辈出,从墨夷明开始,到之后的向雨田、燕飞、慕清流等人无不是惊才绝艳之辈,整个魔门也凝成了一股大势力对抗佛门,以至于慈航静斋跟净念禅宗被压的几百年都出不了头,只能憋屈着在暗中积蓄势力,以期有朝一日能够压过魔门,将佛门的道统发扬光大。
苍天不负有心人,盛极必衰!
慈航静斋跟净念禅宗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慕清流等人失踪之后,魔门势力大幅度衰弱了下去,佛门总算是迎来了崛起的日子,经营出了一番天地。
到了今日,他们甚至已经能够操控皇位更迭,大好形势之下,又怎么能让石之轩做出统一两道六派的事情,重新压过佛门?
所以才有了碧秀心的以身伺魔,就是为了让最有可能统一魔门两道六派的石之轩陷入温柔冢里再也出不来!
慈航静斋的圣女爱上魔门的邪王,这本就是一个针对魔门的陷阱。
更甚一点,若说碧秀心没有想过要杀死石之轩也是不可能的,不然的话,她又何必去研究石之轩的绝学《不死印法》?难道是真的嫌弃自己的命太长,想要早点儿去见佛祖吗?
总归不过是道统之争,碧秀心从头到尾都没有忘记自己身上所肩负的使命,最终也是为了这个使命而没性命。
不过她虽然没有了性命,可是却为佛门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石之轩疯了这么多年,就连魔门本身都不服气他,又何谈统一两道六派,带领他们跟佛门对抗?
可是人是会变的。石之轩始终都是一个变数,只要有一天他的精神不再分裂,成为一个完整的邪王,那么到时候就是慈航静斋倒霉的日子了!
这谁能忍?
所以石之轩必须死!
而祝玉妍恰好就是这个关键所在,她恨极石之轩,并不介意跟慈航静斋联手杀死这位邪王,只因她很清楚自己一个人的实力是绝对不能成功复仇的,即便对方并不是一个完整的石之轩也一样。
跟慈航静斋合作是最好的机会,既是祝玉妍的,也是慈航静斋的,杀了了石之轩对双方都有好处。
至于杀死了石之轩之后双方是不是会来一场战斗,那就是杀死了石之轩之后的事情了,现在讨论它还为时太早。
倒是米亚看着前面行进的尚秀芳的车架若有所思。
高家所藏有的武功不少,其中最令人震惊的就是魔门跟佛门的才会拥有的典籍。这其中不仅包括了《天魔大法》这种《天魔策》中的武功跟补天阁的《补天道》和花间派的心法,还有魔门别的宗派的武功,又有《慈航剑典》跟《净念禅书》等佛门武功的拓本。
以前她没有怎么在意,又因为这其中还包括了《不死印法》,就想当然的认为跟魔门和佛门有关的武功是石之轩搜集来的——想要统一两道六派,集齐完整的《天魔策》是必然的,纵然《天魔策》已经在漫长的战乱当中佚失了一部分,可是剩下的那些部分依然是魔门宝贵的财产,也是魔门武功衍生的根本!
而佛门的武功典籍则是他通过了自己在各大佛门圣地偷学和从碧秀心手中所得。碧秀心想要破解他的《不死印法》,石之轩又何尝不下纲要破解慈航静斋的《慈航剑典》?更何况他所学当中本就有佛门武功,《慈航剑典》既然嫩谷底宁道奇有所启发,自然也能对他有所启发。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他处心积虑的搞到这门功夫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况且两人本就是夫妻,既相爱又互相防备,谁知道他们两个在一起的那些年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碧秀心固然是数得上的美人,石之轩又何尝不是冠绝天下的美男子?若非他行踪诡异,又有着多重身份不好显露人前,这个天下第一美男子的位置也轮不到宋缺来坐!
这样的两个人,前者能够引得后者甘愿为她隐居多年,后者又如何不能反过来影响前者?这种情况下,恐怕慈航静斋跟石之轩手中都各自有不少的魔门跟佛门的武功秘籍。
可是现在经过了尚秀芳昨夜的拜访之后却发现事情可能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也许这其中的一些武功并不是石之轩收集来的,而是来自于兰陵王高长恭的遗物!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这些东西真的是高长恭收集的话,他有什么目的?
同时一个一直存在于米亚心中的疑问也上了她的心头,像是兰陵王这般惊才绝艳的人物怎么会就那么轻易的死在了高玮的手中?
便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如果按照他暗中收集了这么多的魔门武功来看,怎么也不像是君要他死就死的人啊!
还有那个跟尚秀芳先人之间的交易,用完整的《天魔策》换取邪帝舍利?
这个交易听起来怎么就那么荒谬呢?
他要完整的《天魔策》做什么?尚秀芳又要邪帝舍利做什么?
一团一团的谜就像是浓雾一样的蒙在了米亚的眼前,让她根本就猜不出来这背后的真相。
“高长恭啊高长恭,你到底死没死呢?”她捏着那张狰狞的青铜面具,突然笑了起来,高长恭到底死没死跟她有什么关系?
果然是犯了职业病,遇到未解之谜就想要探究一下,这个习惯不好啊。
收起那张青铜面具,她走出了帐篷。
这个队伍已经行进了好几日,很奇怪的一件事是尚秀芳依然在跟着他们前行。
米亚之前没有去管这件事,因为她心湖中始终平静,可是这两日里,她的心中却起了波动。
这是一种对于危险的预警。
也在提醒她应该离这些人远一点儿了,省的把他们给牵扯进来这件狗屁倒灶的事情里面。
“我跟你一起走!”社尔见到米亚往马的身上装着行李,拉住了她的马缰,年轻的脸上尽是倔强。
他都追到这里来了,难道还不能证明自己的决心吗?若是他今天真的放任她离开的话,恐怕两人以后就再也没有了可能吧?
“你还是不明白。”米亚微微叹了一口气,这家伙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她已经很明确的拒绝了对方了,可是他还是不死心,岂不知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吗?
“社尔,我是中原人,你是突厥人,如果有一天中原跟突厥之间发生战争,我们必定会站在对立面,这对你对我都不是一件好事。”随时都能发生战争的两个国家的人谈什么感情啊?
谈到战场上面互砍吗?
若是她到时候遇到了侵犯自己国家的突厥人,是肯定不会手软的。而社尔,将来会站在哪一边?他父亲毕竟是曾经的突厥可汗,焉知他心中没有想要成为他父亲那样的人的想法?又会不会继承处罗可汗的遗志?
而且她也不喜欢草原上的生活。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跟她所生活的地方格格不入,更不用说汉人在这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地位,即便是在汉人的聚集地,照着草原上这瞬息万变的环境来看,也随时都有可能玩完!
本来在这里居住就够不习惯的了了,难不成她在一个地方生活还要天天的警惕提防着别人吗?
可是社尔不同。
他生在草原,长在草原,将来也会继续生活在草原,甚至也许还会因为环境的变化而率领着自己手下的将士们跟草原上别的势力进行争斗。可是草原上的争斗本就是一个无休止的循环,这种战争又什么时候会结束呢?
她喜欢看不同的风景,可是这种风景如果是伴随着无止境的战争跟没完没了的国与国之间的政.治.斗争的话还是算了吧。
好好的日子不过,反倒是天天要耗费心力气力的折腾自己,她有那么想不开吗?
社尔被她说的苦闷之极,“你怎么知道我们之间就一定会成为敌人?”
就因为这种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直接把他给踢出局?
“我不知道啊,只是排除一个可能性而已。”米亚看着社尔,突然歪头笑了起来,“我们才认识了不到一旬而已,你没那么喜欢我,我也来不及喜欢上你,既然如此,为什么偏要强求呢?”
如果换了一个时间地点的话,他们之间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也没有人能够预测未来。
佛门跟魔门都冒出来了,这个世界的走向会是什么样子又有谁能够说的清楚呢?
除非有一人妥协,否则的话,想要真的迸发出来一段感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她,恰好不想要妥协。
反正认识的时间也不长.......
“天涯何处无芳草,社尔,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不要是以敌人的身份。”米亚纵身上马,低头冲着他笑了笑,一拉马缰绳,冲了出去。
她挺喜欢这个爽朗阳光的人,所以还是不要耽误对方了。
寇仲等人闷声不响的也跟了上去,也不知道他们亲眼目睹了一场拒绝感情的戏码是什么感想?
‘我觉得老跋没戏了。’仅仅露出一对眼睛的寇仲冲着徐子陵挤眉弄眼。
从他们来到草原到离开阿史那·社尔的队伍,时间也只不过是过去了五六天而已,可是已经足够他们感受到社尔是一个多么有魅力的人。
便是他跟徐子陵这种跋锋寒的好友都会忍不住被这个热情爽朗的人所吸引,跟他相谈甚欢,他们的朋友也显然对他很有好感。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很果断的拒绝了对方的示爱,毫不留情的离开了。
那她还能对向来不假辞色的跋锋寒软化?
寇仲已经在心里面给跋锋寒的这段没有开始就结束的感情上面撒了一把土,不是兄弟不帮忙,而是遇到这种铁石心肠的女人神仙来了也没有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