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层区楼梯螺旋往下,跟外头大致相同。走着走着,陶邯猛地退后了一步,脸上惊惧一览无遗,他太害怕了,以至于扶着墙壁的指关节都透出几缕惨白。
“不带这样的......”陶邯死死盯着前方。
就在他的前面不远处,一截白骨手臂从弯角探出,那截手臂上的手掌骨节排列有序,多半是死者死去后再也无人动过他的尸骸。
白骨手臂从阴暗的拐角处伸出,扭曲的姿势无声的说着绝望。
直到眼睛酸涩,直到确认那截白骨手臂不会忽然复活飞过来掐他的脖子,陶邯才眨了眨眼,小步挪过去。
并不完全是直角的拐角弯度让他慢慢看清了后方之景。
那具白骨穿着衣服,但衣服上肮脏异常,有黑色结块的地方不是一般的多。关于这点陶邯知晓,在腐败过程中,尸体本身就会流出带有恶臭的液体。
还在草原上那会儿时,他见过无数嗅觉敏锐的食腐鸟遁着气味找到“美味的食物”。
衣服还不是关键,陶邯的目光焦点落在这具骸骨的另一只手上。
直到化作白骨,那只手上依旧套着一个镣铐,承重的镣铐上锈迹斑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陶邯总感觉那镣铐散发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怎么这看着,像是饿死的?”陶邯小心翼翼地绕过去。
他是能离骸骨有多远,就闪多远。
要不是只有那么一条路可走,他都想改道了。
“太可怜了,居然被活活饿死,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竟然把人关在这里。”陶邯自己叨嗑。
锁在骸骨手腕上的铁链一直延伸,最后随便且侮辱的落在一个铁桩上。
陶邯发现,铁桩与锁链的连接处有明显的缺口,只要这个缺口再大那么一些,锁链其中一环就能脱离出去,这意味着被囚.禁者只差那么一丁点,就可以逃离这座圆塔牢笼。
“真的太惨了......”陶邯准备移开眼,却忽然顿住,刷一下又将头扭回。
红的?
眉头皱起,陶邯盯着那儿看片刻后,深些一口气,朝铁桩靠近。
随着距离的拉近,陶邯看清楚了。
方才他并没有看错,铁桩旁边确实散落了些红色的小碎末。纵然在黑暗中,但依旧不能使这些红色小碎末失去光泽。
陶邯蹲下,拾起一些。
“好像跟镶嵌在日记本上的石头一模一样呢。”陶邯研究了下,但到底没见过世面,不太确定。
不确定,那就揣兜里带走吧。
不是还有藤冀么?到时候拿给他瞧瞧!
陶邯低头捡碎末,捡着捡着,他远离了铁桩,在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情况下往骸骨方向去。
眼角映入一抹森白时,陶邯吓得整个坐地上。
也是这时他才发现,在骸骨的手边有一个银黑色的圆环,纵然表面沾了污垢,却依旧能看出其精美做工。
在这件首饰之上,嵌合着半枚破碎的大红宝石。
陶邯抿着唇想了一会儿,然后慢慢伸出脚,挪啊挪啊,将脚尖挪过去,然后将那个银黑色手环勾过来。
一拿到,立马闪开。
想到手环上头可能还沾了些血诟,陶邯也不多看了,直接塞兜里。
*
顺着蜿蜒的楼梯往下,层层走过,在陶邯感觉自己要被绕晕头时,他终于看到了切切实实的门。
“呼~~”陶邯长呼出一口气,使劲晃了下脑袋,“总觉得要晕了。”
在原地蹦跶几下后,陶邯推门。
铁门的转轴已经生锈了,推门时咯吱咯吱的响,声音沉重而刺耳,像将要解体的机械。
陶邯探头出去看。
血红的弯月高挂于苍穹之上,旁边的乌云黑压压的,在淡红的月芒洒落于杂草丛生的花园上,也不知是营养太剩,还是植物种使然,花园里的杂草足有两米多高。
陶邯环顾一周,发现他现在所在的这座圆塔就在花园里,四周被杂草包围。而十几米开外的地方,一栋比圆塔还要高上一些的建筑。
这个陶邯有印象,毕竟刚才他还在那栋楼的天台上。
“看不见啊,这咋整,该不会是要走过去吧?我真的太难了。”陶邯看着比他还高的草丛,愁啊。
但没办法,他不走的话估计就得困在这儿,他还想着要去找藤冀呢。
迈开两步后,陶邯回过头去,目光所及之处并无异样,依旧是圆塔森然,高楼冷寂。他挠挠头,“奇怪,怎么感觉有人在看我?”
继续前进。
在陶邯走到植物圈边缘时,总感觉有哪儿不对,而出于心头一种难言的不安感,他再次回头。
“卧槽!他怎么还在这里?!!”陶邯眼中除了那头从圆塔壁上的雕饰上滑翔下的虎头海雕,再也无其他。
他甚至还精准的与虎头海雕的眼睛对视了,陶邯很确定,他在那双锐利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杀意。
刷的一下,整个后背都是冷汗,陶邯当下一头扎进前方的杂草丛中,撒丫子疯狂跑。
劲烈风声似乎吹出了死亡的号角。
也不知怎么的,即便不回头,陶邯也能猜出那只虎头海雕的所有举动,不仅是扇动翅膀时,甚至连对方尾羽改变了多少角度,他都能知道。
不过陶邯的关注点显然并不在自己为啥能知道这些,他满脑子就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