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寇母的满心担忧中,楚云梨真准备去镇上请大夫。
她刚走出门,寇母不知想到什么,吩咐道:“我去!”
楚云梨顿住脚步,现如今村里的规矩是,儿媳得听婆婆的话。只要婆婆没把人苛待死,儿媳就不能说婆婆的不对。
寇母跑下了山。
二丫悄悄进了寇双喜的屋子,担忧道:“三弟,你别装病啊!大夫真来了,你还怎么装?”
寇双喜从小到大调皮捣蛋,没少挨骂。这两日才感觉到母亲春风般的温暖,还有家里的肉都紧着他吃的优越。此时听二姐的话,满脸不以为然:“就算大夫说我没病,只要我一口咬定头疼……看不出来,是他医术不精!”
二丫:“……三弟,娘都已经杀鸡了,方才还想杀。你这病要装到何时?”
寇双喜想了想:“我已经好久没吃肉,等娘再一杀只鸡给我,我就好了。”
楚云梨站在窗户外,将二人的对话收入耳中。
其实,寇双全还在的时候,寇双喜还算听话,偶尔任性也会被母亲和哥哥压服,从来干不出这种混账事。
楚云梨带着孩子将母女俩住的屋子重新收拾了一遍,至于别的屋,她压根就没进。
柳叶儿的死,寇家人或多或少都有参与。
正在擦灰,门口站了个纤细的人影。楚云梨瞅了一眼:“二丫,你有事?”
二丫试探着道:“嫂嫂,二哥他已经跟我说过,等再吃一只鸡,就会病愈,您别生他的气。也别再跟娘吵,行吗?”
“我生气是你二哥装病吗?”楚云梨甩着手中帕子,正色道:“我是生气娘她不拿我们母女当人。那鸡还是我喂的,凭什么我一口都沾不上?连桃子都不能吃?”
二丫哑口无言:“大哥刚没,娘还没醒过神,正伤心呢。咱们别跟她一般见识。”
楚云梨声音更大:“你大哥还是我孩子他爹,我就不伤心吗?”
二丫说不过她:“我是好意,你冲我凶什么?”
语罢,转身就走。
楚云梨扬声道:“若你的好意就是让我退让让我理解包容他们的话,我可承受不起。”
*
一个时辰后,寇母才把镇上的大夫请了来。就这,还是她在路上搭了车,否则还得更久。
和大夫一起回来的,还有寇母买的一大块肥肉。
此时的寇双喜躺在床上,抱着头嗷嗷惨叫。
大夫见状,急忙上前把脉。好半晌才收回手,面露疑惑,又仔细询问症状。
寇双喜胡编乱造,前言不搭后语,说得乱七八糟。也是因为他见的病人少,不太会编谎话。
大夫皱起眉,好半晌才道:“脉象上看有点内火,没有大碍。可观他说话,又病在脑中,像是发了癫症……”
他的话一出,寇双喜身子一僵。
寇母吓得六神无主:“大夫,这病严重吗?他从小到大都挺康健,风寒都没得过几回。怎么会惹这样的病?你会不会看错?”
大夫摇头:“癫症最是说不清。有的人疯了几年自己就痊愈了,也有的疯得越来越重。加上他说自己头疼,依我看,他该是后者。”
他说得一本正经,寇母吓白了脸。
看着大夫脸上的慎重,寇双喜心下狐疑,这说得……好像他真要疯了似的。
寇母抓着大夫问了半天。
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你们平时要拿人守着他。得了癫症的人不知高矮,古籍上就有落入水中,或者是摔下山崖而亡的。”
送走大夫,寇母眼睛通红,回到院子里大发雷霆:“二丫,赶紧把肉给你哥炖上。”她看向一旁面色漠然的楚云梨母女,斥道:“谁再敢抢我的肉吃,我跟他没完。”
几乎是明摆着说让母女俩不许再吃她的肉。
寇桃胆子小,吓得瑟瑟发抖。
大概三斤的肉,做好后寇母一锅端给了寇双喜。
十六七岁的年轻人,正是最能吃的时候,寇双喜前后不过两刻钟,真就将那个肉吃得精光,连汤都不剩。
二丫去收碗时,心情很是复杂:“三弟,你都吃了肉了,别再装病。今日娘为了给你抓药,花掉一百多个铜板。”
寇双喜伸手一抹嘴上的油,不以为然地倒回了床上:“你别管,我心里有数。”
二丫:“……”
她满脸不可置信:“你该不会还要继续病吧?”
寇双喜拉了被子盖住头:“你管不着。大夫都说我生病了……我真有点头疼。”
二丫面色一言难尽,伸手去扯他被子:“三弟,你起来把话说清楚!”
一个要扯,一个不让扯。两人正纠缠,寇母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立刻怒骂:“二丫,你弟弟都病成这样了你居然还不消停?赶紧给我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