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以为陈家夫妻有了这么一个出息的儿子会过得好。其实不然,夫妻俩只是背了个名声,一文钱的好处都没见着。
果苗不好找,楚云梨请的人多,几日之后,就种得差不多了。空着的山头还有不少,她又买了些药材种子种下,前后不过十日,地里就差不多忙完了。
腾出手来,楚云梨又去酒坊里帮着杜父酿了几天酒。
等到又一次去府城送酒时,她也随行。这一回,她打算在城里多住一段。
陈大江那边,因为陈富贵送的酒太多太便宜,生意大不如前。又因为花光了银子买方子,手头紧了不少。
汪云出身商户人家,从小就会算计。成亲这几年来,她向来不花自己的嫁妆,都是靠着陈大江过优渥的日子。
陈大江为了表明自己娶她不是为了汪家的银子,平时也舍得花银子在她身上。只是手头一拮据,甚至支撑不起他自己的开销,想要养着汪云,很是吃力。
汪云发觉自己的吃穿用度大不如前,立刻就找到了陈大江。
“怎么回事?以前我都吃祥云斋的绿豆糕,你这是什么玩意儿?”
她端过来的那盘绿豆糕卖相不太好,但其实味道是一样的,陈大江自己尝过。
他一脸无奈:“酒馆生意不太好。”
汪云一脸不信:“就算是大不如前,也不可能连点心都吃不起。你是不是偷偷拿银子回去接济你爹娘了?”
她虽是问句,但语气却笃定。
陈大江心里暗暗叫苦:“夫人,我没有。”
“那怎么会没有银子?”汪云振振有词:“我早跟你说过,长子奉养双亲,你只是次子,当初他们让你娶杜月娟,其实就是把你扫地出门,这样的爹娘,没必要挂念,更犯不着在他们身上花银子,那就是浪费。”
陈大江叹口气,把手里的账本递上:“我真的没有乱花银子,你自己看看吧!”
汪云是跟母亲学过算账的,翻开账本,看着寥寥几笔,一笔大些的买卖都没有,她顿时满脸诧异:“悦来楼他们……”
“全都问我那个本家叔叔买了,他们价钱压得低,上个月还有几间酒楼问我们拿货,这个月全部都奔他们去了。”
汪云闻言,面色难看下来:“不能这样下去!”
陈大江也明白这个道理。
可杜月娟压根没有要提价的意思,他要是跟着压价,就算把客商抢过来,也没了赚头。
“你去找杜月娟谈谈。”汪云想到那女人的难缠,又怕她还没死心,道:“我陪你一起去。”
说实话,她有些怵。
两人找上门来时,楚云梨正在脂粉铺子里算账,手边堆着一大摞账本,都是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听到两人进门的动静,她头也不抬:“有事就说。”
“要不是知道你们俩会在门口纠缠着不走,妨碍我做生意,我也不会让你们进来。”
这话忒不客气,陈大江的脸色当时难看下来:“月娟,我想跟你谈谈酒馆。”
“你价钱压得太低,完全可以提高一些。之前我卖的那个价钱就挺合适,所有的酒楼都能接受,城里就这么多人,每月就喝那么多酒,你卖得便宜,赚得就少……”
楚云梨淡淡打断他:“这价钱不是我一个人定的,我和富贵叔各占一半盈利,他对此没有异议。”
事实上,陈富贵也没想到杜家的酒这么好卖,就这几个月的盈利,他已经很满意了。
陈大江沉默了下:“那我去找他谈?”
“这价钱我觉得挺合适,就算他想提,我也会阻止的。”楚云梨这话的意思很明白,找谁谈都没用。
陈大江抹了一把脸:“你是想逼死我?”
楚云梨终于抬头,颔首道:“你说得对。如果你不酿酒了,这价钱还是可能涨回来的。”
总之,只要陈大江在做这个生意,就别想从里赚一文钱。
汪云面色微变:“杜月娟,你别太过分。”
“哎呦,这话挺稀奇。”楚云梨上下打量她:“原来你也知道有个词叫“过分”,那你应该知道,过分的人是你啊!抢了有妇之夫,占了别人的方子,一文钱都不肯拿出来,生生逼着我一个女人养家,险些害死我爹,谁有你过分?”
汪云怒瞪着她:“杜月娟,你别逼我。”
楚云梨讶然:“你待做甚?”
汪云:“……”
她觉得有必要吓一吓这个乡下妇人:“杜月娟,这个城里有许多事情你没见识过,我劝你收手。”
“我就不收!”楚云梨想了想道:“你这话的意思,好像是要做些不好的事。我是不是该去衙门报备一二?”
汪云:“……衙门的人能时时刻刻盯着你吗?”
楚云梨颔首:“你这话也对。”她扬声吩咐:“管事,你帮我去找中人问一下衙门附近有没有院子卖?”
她一本正经:“我就和衙门一条街,应该没人敢上门找我的茬了。”
汪云拿她无法,反而把自己气得不轻。她狠瞪着身边的男人:“你招惹谁不好,非招惹她?”
陈大江也发现了杜月娟的难缠,简直油盐不进!
被汪云迁怒之后,也不敢吭声。楚云梨看在眼中,忽然问:“陈大江,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你娶这个女人,图什么呢?”
她上下打量:“要论美貌,她还不及我。若论家财……有了杜家的酿酒方子,还愁不财源滚滚来?”
陈大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