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祖母不放心孙女,一直守在房内。听到胡母在外大喊大叫,斥道:“吼什么?”
胡母铁了心进去,被训了也没收敛,拍门的动静反而更大了。
况祖母忍无可忍,将门打开后怒斥:“你能帮什么忙?”
胡母像一尾鱼般溜了进去,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直冲鼻尖,她却像是闻不到似的奔到床边:“秋喜,你别1害怕,我来帮你。”
况秋喜伤身太过,这一胎没能好好休息,也没有进补,饶是楚云梨也生得艰难,这会儿额头上满是汗,看人都有些模糊,见到是她,沉声道:“给我把她赶出去。”
太过疼痛,她吼出这话时,声音凄厉。
边上的稳婆有些被吓着,还是况祖母反应最快,立刻伸手去拉人:“你也看到了,秋喜对你这样抵触,你在这儿她没法安心生孩子,还是出去等吧。”
胡母不肯走,不停地往床边挣扎。
稳婆正忙着,再说,这也算是一家人吵闹,她跑去拉架不太合适。
况祖母年纪大了,根本就拉不住。
胡母瞅准了机会,往后一退,直接摔到了床上,刚好砸在楚云梨肚子上。
肚子本就疼痛,被这么一压,楚云梨只觉眼前一黑,险些就此晕厥过去。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再伸手去摸,才发现已经顺了的胎位又歪了回去。
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整!
楚云梨真的生气了,一瞬间简直shā • rén的心都有。捡起床边喝药的碗,冲着胡姆的头就砸了过去。
她真想砸人,就没有砸不中的。
胡母猝不及防挨了一下,痛得她眼前直冒金星,伸手一摸,额头上鼓起了一个大包,当即训斥:“秋喜,你怎么能砸人呢?”又解释:“我不是故意要往你身上压,是你祖母推的。你不能不讲道理啊!”
跟一个正在临盆的女人讲道理,也就胡母才干得出来。
况祖母稳住了身形,再次上前去拉人。
胡母还要胡搅蛮缠,不肯离开,楚云梨大喊道:“胡大平,你管不管你娘?”
听到这中气十足的大吼声,胡大平愣了一下。
生孩子的女人不都很虚弱么?她怎么还吼得出来?这样精神,真的会难产而亡吗?
胡大平不敢忤逆她的话,奔到门边:“娘,你先出来。”
胡母不肯走,隔着一条门缝冲着院子里的人道:“哪有这样的?咱们村里那么多人生孩子,都是婆婆进去帮忙啊!我要是不进来,又挑我的理。真的是做也不对,不做也不对,我也不知道怎么样她才满意……”
说出这些话,余光忽然瞥见床上女子正直直看着自己。对上那样的眼神,胡母有些心悸。
楚云梨冲她一笑,因为疼痛,面容都有些狰狞:“还请大家帮我个忙,将这个疯婆子拖出去。非是我要这么说婆婆,不是因为我况家女儿不懂得孝顺长辈。而是这母子俩没安好心,他们想害死我,给别1人腾地儿。”
她疼痛难忍,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道:“我嫁进胡家这么多年,除了没有为他们生个男娃,自认做到了为人媳妇的本分。他们却想要我的命……这胡家我是不敢去了的。”
胡母不曾想都到了这种境地,她竟然还有精力挑开那些秘密,气得睚眦欲裂。
楚云梨在她严厉的目光中,继续道:“我就在最后乖巧一回,自己离开。不让你们背负上shā • rén的罪名。”
院子里准备前来帮忙的妇人听到这番话,三三两两议论纷纷,都挺好奇胡家即将要娶的人。
楚云梨很乐意帮他们解惑:“就是那边的叶鱼儿,我亲自抓到他们同处一室,胡大平还偷了我奶给我求的救命药送给她……”
说到这里,她已然脱力,颓然的靠在枕头上,闭上眼睛,开始蓄力。
也是这时候,况祖母急忙拿出她带回来的药:“秋喜,赶紧吃了。”
药丸送到唇边,楚云梨睁眼:“奶,我还有力气,不想吃这个药。”
她虽然把这药丸收好了,但也是真没想吃。毕竟,再不只是一颗药,代表的是母子情分。
况祖母几乎是哭着求,楚云梨都没吃。
她反正不会死,只是比较艰难而已。终于在天黑之前,一声虚弱的啼哭之声响起,与此同时,稳婆长舒一口气:“母女平安,恭喜。”
稳婆说得真心实意。
也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这一胎的惊险,真的是九死一生才捡回一条命。到了此刻,生下的孩子是男是女也不要紧,能够保住性命,就已经是这世上最欢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