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之遥被噎得好半晌说不出话来。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识趣的人?
就算看出来了,也没必要当面拆穿。他是客人,但凡懂几分为客之道,就该知道不该给主家没脸。
且他还直勾勾看着自己……一瞬间,杨之遥无比狼狈。
南风还忙着,梁红林没安好心,再晚点过去,搞不好已冲心上人表明心迹了,抬步绕过她大步离开。
杨之遥不甘心,大喊道:“南公子,姐姐她性子霸道,又睚眦必报,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好。”
南风回头,问:“那又如何?”
他认为有必要以此说清楚,免得她再三纠缠,引得念意误会,沉声道:“她若想骂谁,想杀谁,我都可代劳。”
这样的话说出来,杨之遥一时不知该怎么接。喃喃问:“姐姐就那么好?”
南风沉声道:“你若想为难她,先问过我。若让我发现你还对别人胡言乱语,诋毁她名声,我不会放过你。”
杨之遥气疯了,大声道:“这里是我家。”
“那又如何?”南风不以为然:“有本事,你赶我出去啊。”
以前风烟堡内各人感情如何他不知,但就他住进来后这两天发生的事来看,堡主并没有外头传言那般宠爱长女,反倒是这些不受宠的庶女得他看重,只要想到那么多年里杨念意独自在此面对这些别有用心的亲人,他心头就满满都是戾气。
杨之遥哑口无言。
现如今杨念意正在气头上,谁的话也不听,就连父亲他都敢反驳。若是动了她的客人,她定然又要发疯。
反正杨之遥是不敢做这种事的,万一再挨顿打……划不来嘛。
南风赶到的时候,楚云梨正在收针,看他过来,讶然问:“可是有哪不适?”
“不是。”南风不想暴露自己的小心思,看着躺在那里的人:“梁兄,闲来无事,咱们再来对弈。”
梁红林自然注意到了他眼中对杨念意的在意,心头又是一阵酸涩。
不过,酸啊酸的,就习惯了。
楚云梨认为,有必要试探一下风意对待杨重宁的态度,当日午后送药上后山时,将这两天发生的事说了,末了道:“我不管当年外祖父是如何嘱咐他的,反正这风烟堡主,我做定了!谁若阻挡我,都是与我作对!”
风意早已满脸怒气:“风烟堡主之位,本就是你的。这是当年早就说好的事,只是我没想到他敢违背约定,甚至还毫不掩饰。”
这是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也是,她如今就是一个废人,活着都难,哪顾得上其他的事?
若是女儿没有这高明的医术,也只能任他宰割。当然了,就是现如今,风意也不认为她们母女有和杨重宁争的实力。
“念意,就是别太激进,万事以你的安危为要。别把他逼急了。”
看杨重宁说让儿子接手风烟堡主之位时那般理所当然,楚云梨还以为下一任堡主当真随他心意安排,听了风意的话,她冷笑道:“我知道了。”
看了一眼放凉了的汤药,道:“记得把药喝了。”
风意看女儿这架势,像是要去找杨重宁算账,急忙道:“你别看他待人温和,当年的武功在江湖上就小有名气。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松懈。你打不过他的,别乱来。”
楚云梨已经准备下山,听到这话,回头问:“你这些年忙着疗伤,手头应该也有些人可用。不敢查当年打伤你的人,你是不是怀疑那人是他?”
风意苦笑:“我也想知道真相。但是那人真的是他,我们夫妻之间等于撕破了脸。你外祖父不在,我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可你那么小……”
不敢细查,是怕杨重宁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要她们母女性命。维持表面上的和气,杨重宁为了表明自己仁义,便会善待她们母女。
事实也是如此,这些年来,风意常年住在后山,夫妻俩一个月都见不上两回,可外头却从未有风意失宠之类的传言,外人提及风烟堡,都知道堡主为了妻子的病花重金求药,又疼爱长女,反而是对庶女多加苛责。虽什么都没说,但所有人都知道,堡主夫妻感情深厚。
楚云梨颔首:“我明白了。如果打得过,你还是想收拾他的,对吗?”
风意:“……”
看着女儿飞掠下山,轻功当真是好,可真和杨重宁那样的高手拼命,只凭着这点轻功是不够的。不放心地大声嘱咐:“别乱来!”
越想越不放心,可她伤成这样,除非把伤治好,否则都不能下山……想到治伤,她眼神落到了边上的黑漆漆的药碗上。
说实话,她不太放心。
女儿对她自然是一番好意,可万一有人利用这份好意,往药中加不该有的东西怎么办?
这些年来,她一直谨小慎微。
这会儿也一样,哪怕是女儿送来的药,她也不敢直接入口,掏出银针放进药碗,半晌后拔出,看到银针未变色,这才松了口气。女儿的心意她挺珍惜,能不能治伤都是其次,只要没有毒,她就愿意喝。
一碗药下肚,只觉得丹田处微暖。风意眼睛一亮,难道真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