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爷就这么怕女儿砸手里不成?谁都知道上赶着的不是买卖,这世上有女儿家家不懂事自奔为妾也就罢了,怎么还有做父亲的上赶着把女儿塞给别人的?”
沈芙玉在上头看了好久的戏了,抢着裴如琢开口之前她就直接插嘴横刀夺怒:“本宫看啊,相爷也不必求什么平妻之礼了,平妻可是要等正妻过门才能过门的,相爷既然这么怕女儿砸手里卖不出去,干脆送给咱们新科状元做妾,今晚就能卷铺盖送过去!”
讥笑的声音十分刺耳,林云雅她爹也算是封建时期权势贵族里的典中典了,做错了事他也不会改,只会想着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为自己创造更多生存空间并从中谋利,对错根本不重要,要紧的是他觉得只要自己做的足够多,颠倒黑白也不过是平常。
这类人最恐怖之处就在于给人画饼的同时还能叫人吃空气饼吃的喷香,且看看后宫那些分不到宠爱还拿她当姐姐看待的人就知道了,做人可不能轻易把骨气交出去,否则骨头一软跪下了,在强权强势之下很难再幡然醒悟爬起来。
如裴如琢这般出身的人一旦松懈动摇,等着他的就只有万劫不复一条路可走。
裴如琢动了动嘴,他的话没能说出来,不过……皇贵妃娘娘这张嘴当真是厉害的令人敬佩,难怪坊间还有传闻说皇贵妃曾以一己之力群战舌儒完胜而归,这般直白的话可当真是又没给旁人脸又把人家的心思扒了个干干净净,想找个台阶缓缓的机会都没有!
林右相这般心切拉拢新科状元,旁的臣子也是心知肚明,宫中虽是将事情压了下去,但林云雅红杏出墙与禁军厮混在一处的事情还是传入了人们耳中,这可是会罪及家人的林右相如何不着急?
当即林右相的脸上就挂不住了,眼看黑云压城裴如琢朝着林右相拱手道:“下官出身寒微,只怕是会委屈了林小姐,朝中贵族里定有出身才情比下官好上数百倍的男子,如此男儿才更配林小姐才是。”
说着也满饮了手上一杯,权当是给林右相一点颜面。
“歇歇罢相爷。”沈芙玉当着众人的面儿抽人梯子不给台阶下,“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现在谁敢要你家女儿啊!”
林云雅就是那上梁,最优秀的嫡长女做出有辱家门的事情来,下头的女儿又能好的到哪里去?
这话说的不止是林右相目光毒恨,连沈书承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比起林云雅,沈书承的两个女儿更是一个赛一个的离谱!好在是剩手里的都还能留上几年又都是庶女,否则沈书承也容忍不了沈芙玉次次骂的他狗血淋头!
这个成天不安分的逆女!他这让步已经够多的了,她还不知足吗?
上下僵持不下,秦致逸未曾发话林右相站在那里也不好直接回去坐着,然站在这里的时间越长,越能察觉到旁人对自己得到轻贱,林家何时又有过这般待遇?
“爱才心切人之常情,右相大人只怕是吃醉了酒,还是快向皇上告罪罢。”崔家大爷崔太师轻轻提了一句,在这个关键时候给了众人一丝缓和的机会。
林右相也不含糊,借此机会告了罪,秦致逸才挥手叫他下去坐下,他知晓裴如琢断不会答应,不过却想看看他会如何应对。
哪想着又叫自己人截胡了!
真是哪哪都得有她沈芙玉的影子!甭管三七二十一是好事还是坏事她都非得横插一脚才过瘾!
“今年可谓是才子如云啊,这篇篇文章看过去,臣都不禁是感叹自己上了年纪。”崔太师顺着之前的话继续道,“这三甲加起来三百五十九人,可谓是人才济济,各有千秋啊。”
“这三甲向来是共选三百六十人,如何今年却少了一人?”祖上传下来的制度断没有轻易改的道理,崔太师的话抛出去,立即有人察觉了不对问处了口。
崔太师轻轻摇头道:“臣记得,免去此人是皇上的意思。”
可这下众人却顿时又有了疑惑,若是作废,自当又有下面的人补上才是,何故要这般空缺一个位置出来?
秦致逸看了崔太师一眼后笑道:“太师心细如发,想必也还记得判卷时那篇引经据典以史鉴政的文章。”
“臣记得,此篇列举不少往年史事为例,可见解之处独具一格,注意到不少常人忽略之事,若非是心细如发之人,只怕写不出这么好的文章。”崔太师心中有疑影,可不在这多一人少一人上,而是秦致逸在将此人从榜上剔除之后,他暗中派人寻找却不曾查到这人是什么来历。
甚至后续再阅文章,发现此人竟然连名字都忘了留在卷上。
如若不然,这一甲三人中,定有此人才对,崔太师怀疑此人是被皇帝藏了起来,但出于什么原因他尚且摸不着头脑。
能试探处什么来最好。
“不错,朕也十分欣赏。”秦致逸却不慌不忙的道,“不过可惜的是此人无法参加殿试,依着规矩三甲之中自然没有她的名字,不过若真如此严苛未免又太过可惜,朕不希望为着死板的规矩而损失一个对大巽有用之人,想必太师也有同感。”
秦致逸的话也说的越来越漂亮了,也学会了在话语间做文章,话说到这个份上崔太师不可能不点头。
“原来皇上还是为此人在三甲之中留了一席之地。”崔太师自然不好说什么,皇帝一日比一日的狡猾起来,这样下去并不是个办法,“此举虽不合规矩,可若为了规矩而损失这么一个人才,那倒是的确不合适了。”
转念,崔太师问道:“只是不知如此人才,皇上打算赐他一个什么官职?”
“她不曾殿试,同与三甲进士封官是不合适的,太师惜才,只是也该有度才是,万不能让其他人寒了心。”秦致逸不动声色的给崔太师挖了个坑丢进去,“且事后朕私下也与她谈过,入朝为官只怕并不适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