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云遮住莹白色的弯月,雾气笼罩整个十七渡口。
姚松鸣站在距离渡口二里地的一棵松树上,借着漫天的橘红灯影,俯视下方。
此时整个松林尽是模糊的血肉,被人踩在地上的左右哨军旗满是泥土和鞋印,空气中是浓郁的黑火药和硝石味道。
叮叮当当的喊杀声停歇了好一阵子,炸破膛的火铳、染血的箭矢盔甲混在尸体里,零零散散地堆叠了十几里地。
“姚把总,援军还没来吗?”
说话的是一个神机营右掖将士,正是被姚松鸣用淑太妃的金簪从岳冲那借出来的。
他随手将报废了的火绳枪扔在一旁,趟过没上脚踝的猩红溪流回到姚松鸣所在的树下,大口喘着粗气:
“再往里去不知道什么情形,只瞧见有一只鹰盘在上头,还听见有几声鸟叫,其他的探不清楚。”
“那还有活着的人吗?”姚松鸣额角血管突突狂跳,,期待这位将士能带些好的消息回来。
却见面前人摇了摇头:“雾太大,末将怕有什么闪失,进了林子没敢走太深。”
姚松鸣点头,望着一片幽深的绿林陷入沉思。
他们沿着武烈河从北向南一路探查,左右二哨伤亡惨重,倒是与燕王妃的担忧不谋而合。
可是走走停停期间,他不断派人回去禀报敌情,却一直未见援军赶到。
一路上所见伤兵说法不尽相同,可不管燕王和豫王是谋反还是劫囚,岳总兵早该禀明圣上出兵来此才对,何以让两军将士就这么自相残杀,尸横遍野?
左哨的参将魏琪,可是岳总兵的亲外甥啊!
还有那押运囚车的陆云礼,此时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思索良久,仍不得要领。
北方天际忽地又传来阵阵夺目红光,似闪电一般照亮眼前的骇人景象。随之传来的轰隆巨响,亦在松林深处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