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姑儿,你看那个被人捆了推出来的是不是杜相公?”
“好,好像是啊......这是要斩吗?”
“师姑儿,你到底开了什么条件了?”
“条件?余里衍,你当我是傻子吗?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有什么条件可以讲?无非就是任凭大宋官家宰割罢了......”
“那杜相公这是......”
“这不正等着被宰割!”
“那,咱俩会不会......”
“余里衍姐姐,你尽可以放心,大宋官家只会宠你不会宰割你的......不过我就难说了!”
“师姑儿,你别怕......”
“我才不怕呢!”
顺豫门城楼上,两位公主正在互相鼓励互相安慰的时候,杜充已经被四只非常有力气的大手摁着跪在地上,身子向前倾着,怎么挣扎都动弹不了,只好努力缩脖子。边上那个持着手刀的赵楷的亲从见他缩脖子,还在好言相劝:“杜太守,不要缩脖子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的脖子挺长的,再怎么缩也有地方下刀子。你还不如把脖子伸长一点,我也好好砍,保证不砍歪!”
这个刀斧手也真是嘴碎,唠叨半天,也不见他砍人,直到沈长生拎着监斩的令旗赶来,这才捧起手刀,大声嚷嚷道:“斩人犯一名,请官人验明正身!”
沈长生走过去,揪着杜充的发髻,把他的脑袋拎起来,装模作样的看了看,笑道:“没错,这就是人犯杜充......没叫人调包!”
沈长生说完这话,又充顺豫门城楼上正看着的完颜燕和余里衍拱拱手,“下官是行军参议官沈长生,金国十二公主是哪位?”
完颜燕冲沈长生抱拳行礼,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妾身正是大金皇帝十二女完颜师姑,汉名王燕子。”然后她又一指正等着挨刀的杜充,“敢问沈官人,是谁下令要斩杜太守的?”
“当然是大宋官家了!要不然谁能下这样的命令?”沈长生笑道,“不瞒十二公主,殿帅赵不破就是大宋官家!大宋官家自幼娴熟武艺,饱读兵法,善于用兵。但是身份所限,不方便领军征战杀敌,因而才出此下策,化名赵不破带兵打仗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大宋国运可以骤然扭转,原来是有了英雄太子啊!”完颜燕笑了笑,扭头对余里衍道,“余里衍姐姐,这下你可满意了?”
余里衍脸颊微红,轻轻点了下头。
完颜燕又转过头,笑着对豫顺门城楼下的沈长生道:“请沈官人转告大官家,大名宫城之中的女子只妾身一人姓完颜,其余都是辽国的耶律皇族和萧氏后族之女。”
沈长生笑道:“下官一定把公主所言转告官家。”
“有劳了,”完颜燕笑道,“那容妾身安排一下,便带着各位姐姐一同到官家帐中如何?”
沈长生稍稍一愣,再开口的时候,表情和语气都显得非常恭敬,“下官一定会将公主深明大义转告给官家,至于公主是的要去官家帐中,还需要由官家定夺。”
完颜燕点了点头,“那妾身就在顺豫门候旨了。”
沈长生也恭敬的向完颜燕行了一礼。他跟着赵楷有些日子,当然已经摸透了赵楷的脾气秉性。赵楷为人恩怨分明,不喜欢搞株连,而且吃软不吃硬。
完颜吴乞买是赵楷的敌人,但完颜燕不是。她只是一件珍贵的“战利品”,赵楷是不会把对吴乞买的气撒在她身上。况且,赵楷也没在吴乞买手下吃过大亏。
而且完颜燕的身段极软,正对了赵楷的脾气,再加上年少貌美,将来极有可能混成宠妃......所以这个善缘还是要结的。
拿定了主意,沈长生就转过身,对着那位拎着手刀,正在杜充努力往里缩的脖子处比划的刀斧手道:“时辰差不多了,送杜太守上路吧!”
“得令!”那刀斧手应了一声,也不等被堵了嘴的杜充叫唤,就来了个手起刀落。
杜充还没反应过来,脖子这边就传来了难以想象的剧痛,而头颅也直往下落,接着就扑通一下砸在了顺豫门外的条石地面上。最后,一个极度可怕,又让人难以置信的念头充斥着杜充的脑海——糟糕,头掉了!快捡起来安装回去啊!
捡还真给捡起来了,但是却不给安装回去,而是拎着杜充的这颗正在大量失血的头颅,往赵楷的军阵而去了。
......
大宋靖康元年,九月二十三日,中午。
随着大宋行营军的旗号在大名府城东部的寇氏门和朝城门的门楼上升起,持续了将近两日的大名府城争夺战,终于以宋军的大获全胜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