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二号今天被您销毁了。”
激.情以后,源自于靳言的基因体一号曾经躺在宽大的露台上,眼神放空,用仿佛刚晨.勃.过的声音与颜广德说道。
当时颜广德半屈着腿坐在栏杆上,脸朝向苍茫夜空,正在抽烟。
以颜广德当时的身份年纪,做这个动作其实不恰当。已经知天命的人,全身上下只披着件薄透的浴袍,头发上都是汗水与分泌物的味道。
颜广德毫不忌讳地在夜色里仰望着并不能看到星星的夜空,又抽了一口烟。淡蓝色烟雾袅袅升起,随后缓慢散开。无所凭依,像极了释放后一颗突然空掉的心。
“主人!”
基因体一号走过来,全身赤.裸,从后头抱住他的腰,将下巴搁在他肩头。
颜广德垂下眼皮,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淡淡地道:“放心,我会留下你。”
基因体一号瞳孔内的信号器闪了闪,随后甜蜜地凑过来吻他。
作为实验室研制出来的生物,基因体一号从没将自己当成真正的人类。在他心里,主人的生命高于一切,人类优先于基因体和机器。
倘若有一天主人放弃了他,他也没什么可怨恨的。甚至于,在基因体一号的反应物里,并不能产生怨恨这种情绪。
那夜,颜广德在基因体一号亲密近似人类触感的亲吻中,曾经恍然地想,当年1999年的靳言在走过来与他打招呼时,为何他竟没能一次正面回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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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子,你疯了!”
37岁的朱丽踩着高跟鞋冲进蝌蚪的办公室。
冷白的圆形蛋壳门无声无息地滑开,朱丽一袭火红套装,波浪长发自耳后卷下。若不是曾与她共同就读于冀北城的无名大学,当真看不出她如今已是高龄单身女郎。
2017年的保养术,尚未能让朱丽掩饰其在极度愤怒时绽开的眼角细纹。
实验室内人来人往。这句异样的怒骂声,令众人接连停下手中动作,回头惊诧地望向朱丽,随后扬起头看向在实验室二楼头也不回的颜广德。
“老夫子,今天我以你未婚妻的身份正式警告你,”朱丽手指着二楼颜广德的背影,气息急促。“如果你再不停止手头荒谬的实验,那么你就抱着你的基因体去举行婚礼吧!”
办公室一片倒抽气声。
颜广德头也不回,白大褂下清瘦的脊背无人可察地轻微耸动,然后沉默。
长得令人窒息的沉默。
站在楼下的朱丽突然间杵的就像一枚鲜红色的印记,又像在白纸黑字的实验报告上不慎落下一滴鲜红的血。
颜广德终于回过头,淡淡地道:“好。”
“你说什么?”朱丽提高嗓门,失声尖叫。声音都走了调,透出浓重的不可置信。
“我说,好。”
颜广德放下手中试管,眉眼锐利的接近于无情。他走到二楼栏杆边,居高临下地冷冷地俯视朱丽,俯视这一生中他唯一的可能的退路。
闭眼,最后又重复了一遍。“便如你所愿。”
“你疯了!”
朱丽声嘶力竭地尖叫了一声,随后突然双手捂住脸,眼泪纷飞,从指缝间砸落在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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