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怏怏不快:“师兄……”
白苏老神在在:“我在。”
段誉咬牙切齿:“大哥哥!”
白苏悠悠一叹:“我在。”顿了顿,补充道,“我说了,阿紫真是你妹妹。”
段誉和阿紫同时冷哼一声,对霸占了白苏注意力的对头老大不喜。
段誉更是小声叨叨:“就算她是我妹妹,也不用你事事亲力亲为吧?”
阿紫恨得龇牙,气咻咻道:“要你管,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我哥哥了吧?”
也不知这兄妹两人是不是八字犯冲,一路都在拌嘴,绞尽脑汁地挤兑对方。阿紫自不必说,她一向天不怕地不怕,旁人休想在口角上占丝毫便宜。难为段誉一个风度翩翩,温润如玉的贵公子,也能绵里藏针,引经据典地骂回去。
果然,文化人惹不得。
晚间在客栈投宿,段誉花钱雇了一个仆妇照顾阿紫,自己带白苏去隔壁休息,不无抱怨地嘀咕道:“你都好久没同我好好说话了。”
白苏捂着额头,神情疲乏:“阿紫眼睛不便,跟你还未熟识,难免多依赖我些。等把她眼睛治好,交还给镇南王和阮夫人就好了。”
正说话间,阿紫长一声短一声地唤白苏的名字,字字句句满是控诉道:“你跑哪里去了?是不是嫌我累赘,不要我了?”
顿了顿,阿紫见没人回答,越发赌气道:“好好好,好得很,我死给你看!”
白苏听她越说越不堪,终于坐不住了,起身要过去,谁知段誉洞悉听他的意图,直接攥住白苏手腕,腻在他颈窝处,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哎呀,好困啊,我们赶快睡觉吧,好不好嘛……”
“你这么快就困得打呼噜了?”
毛茸茸的脑袋在耳畔蹭了蹭,直蹭得白苏痒呼呼得,顿觉眼前这哪是什么清贵无双的公子哥,分明是一只慵懒又傲娇的大猫,控制不住地想要揉捏一把。
段誉腻腻歪歪不肯起来,小呼噜倒是尽忠职守地一阵接着一阵。
双目失明之后听觉就越发灵敏的阿紫冷笑:我的哥哥是只绿茶怎么办?
安静了没一会儿,间壁咣当一声脆响,铜盆被掀翻,随即传来仆妇惊呼畏怯的讨饶,阿紫厉声道:“水这么热,你想烫死我是不是?!欺负我是个瞎子?”
仆妇哆哆嗦嗦地解释:“小妇人没注意,正要兑冷水,忘记提醒姑娘了……”
阿紫恶声恶气道:“忘记?你那脑子是做什么用的?反正也是摆设,我看拿来喂虫子正好。”
被打扰了好事的段誉不高兴,“这个妹妹怎么凶巴巴的,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诚不欺我。”
一阵鸡飞狗跳,阿紫那边终于安静了下来,段誉勉强抑制住紊乱的心跳,故作镇定道:“我们也休息吧?”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何况又是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同塌而眠原本也没什么,奈何白苏脱衣服时越脱越觉得不对劲,停下解腰带的手,狐疑地盯着段誉:“你脸红什么?”
段誉语无伦次:“哪、哪有?”
白苏:“还不承认,呼吸都乱了。”
段誉呼哧呼哧喘着热气,死鸭子嘴硬:“我很好啊,一点都不热。”
万籁俱静,白苏安然沉睡,身旁的段誉却面露挣扎之色,似痛苦似不耐,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眼珠急速滚动几下,悄然睁开眼睛。
像溺水之人终于重见天日,压抑地,惶急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眉眼间尽是不可置信和惊疑不定。
白苏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呢喃道:“怎么了?”
冷不丁听到他的声音,段誉又是一惊,想起梦中旖旎糜艳的情景,羞愧难当,“没、没什么,你快睡吧。”
多日奔波劳碌,让白苏睡得十分香甜,段誉缓缓伸出手描摹枕畔之人的眉眼,情不自禁地一声呓语:“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他不是傻子,重遇白苏之前,自己为何魂不守舍,为何茶饭不思;这段时间以来又为何暗自窃喜,为何对阿紫的出现万般介怀。
一切都在方才那个绮丽香艳的梦里得到了解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