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原本宾客云集,围得水泄不通,却有一道凌厉霸道的掌风袭来,将观礼的客人吹到在地上,硬生生分开一条路。
伴随着阵阵痛呼哀嚎,有人面带寒霜,神色阴郁地走了进来。
赵简不动神色地上前一步,将白苏牢牢挡在身后,注视着明显来者不善的柳亦卿,“原来是柳公子?欢迎来参加我们夫夫的婚礼,一会儿还请多饮几杯。”
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的赵简似乎多了些随和温厚,脸上一直洋溢着淡淡笑意,少了往常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感。
只不过,他的笑在别人看来分外刺眼罢了。
柳亦卿冷笑:“抱歉,今日这喜酒恐怕谁都喝不了。”他说着,身形蓦然一点点爆长,将合身的锦袍一寸寸撑裂,露出狰狞遒劲的肌肉,仔细听还能感受到血管爆裂,筋骨拉伸的声音。
“怪、怪物!”
有人距离柳亦卿较近,亲眼看着他体型慢慢变高变大,逐渐超出正常范畴,深刻意识到事情的反常,吓得两股战战,抖似筛糠,“……有怪物!有怪物!大家快跑!”
“我的妈呀!”
胆小者当即面无人色,扶着墙落荒而逃。霎时间人满为患的庭院,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人,躲在稍远处看热闹。
感受到周遭变化,白苏猛然一把扯下盖头,仔细盯着柳亦卿泛青的皮肤,“你果然喝了巨人兽的血!”
大红色盖头落下,那张绝色无双的脸清清楚楚地暴露在日光之日,皎若芙蕖,灿若云霞,惹人心醉。
来不及逃走的宾客远远瞥见一眼,立刻三魂丢了五魄,连性命之忧都要浑然不顾,跌跌撞撞地往红衣少年走去,一副神魂颠倒的迷乱模样。
柳亦卿阴恻恻地盯着那些人,“冒犯他的人都该死!”随手掀翻一张实木圆桌,轻轻松松地朝人群抛掷过去,“把白苏给我,他是属于我的!”
阿莱一跃而起,单脚踩着圆桌,牢牢落在地上,不满道:“对我哥哥客气点。”
柳亦卿对阿莱视若无睹,径直对白苏道:“不想他们受伤的话,就来我身边。”
“放肆!”赵简缓缓抽出长剑,“你好像低估了一个男人对妻子的维护。”
“不准你这么叫他!”柳亦卿仿佛被激怒的巨兽,一脚踢翻身旁的桌椅板凳等杂务,又探手去捉赵简,那尖利异常,泛着青紫的指甲,明晃晃地昭示着如今的柳亦卿已非正常人。
柳亦卿招招直逼赵简要害,出手狠辣无比,其形状须发皆张,黑雾环绕,貌若恶鬼。赵简肉|体凡胎,又是病弱之身,不过凭借一腔孤勇以及对白苏的爱护,咬牙坚持。
然而,此时的柳亦卿不同往日,变得皮糙肉厚,体质健硕,寻常剑气根本伤不了他,只是让本就破烂的衣服再多添几道划痕罢了。
如此一来,赵简自然吃尽苦头,不多时就遍体鳞伤。多亏了阿莱在哥哥授意下,屡屡回护,才暂时保住赵简性命。
不过,在柳亦卿种种针对之下,众人很快看清形势,深知此人对赵简恨之入骨,铁了心取他性命。
这样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没有人注意到,一股黑色浓烟沿着墙根悄悄钻入庭院,一点点来到白苏身后。
白苏一袭红衣,长发用名贵而稀少的玉冠挽着,默默站在角落,紧张地关注着场内几人鏖战的情形。
黑色浓烟在墙上弥散开,渐渐描绘出人形,一只手掌探出,突然朝白苏肩膀袭去!
正在此时,白苏身上的红衣忽然艳光大涨,迸射出刺眼光芒,丝丝缕缕的金线宛若一根根银针,尽数刺入那偷袭之人。
“你,你怎么会……”
黑色烟雾凝聚成人,身形高大魁梧的男子摔落在地,蜷缩着爬伏在地上,呻|吟不已。
一股恶臭弥漫开来。
“又见面了,黄鼠狼。”白苏捂着鼻子微微一笑。不错,此人乃是黄鼠狼化身,穴居山中多年,于十五年前修炼成人,为自己取名做林尧。
说起来,白苏兄妹还曾与林尧比邻而居过一段时间,是以对此人知根知底。
碍于种族天性,黄鼠狼一族,无论苦修多久,法力多么高深,都很难根除身上自带的恶臭气味。
年幼时,初初褪去兽行的林尧,每每下山都免不了被世人嫌弃憎恶,自己费尽心力想要除去异味,却一直不得其法。
直到林尧在深林里,遇见了不过四五岁大小,却生得玉雪可爱,粉雕玉琢,且天生自带奇香的白苏。
那味道,太过清香,也太过诱惑。
从那一刻起,林尧就发誓他一定要吃了白苏,一定。
此后经年,林尧一直想发设法接近白苏,无奈他身上的气味太过刺鼻,一切掩饰伪装都无异于掩耳盗铃,也难怪总是被阿莱揭穿。
林尧不敌阿莱天生神力,就远遁山林,闭关苦练。谁知造化弄人,将要出关那天,正好赶上阿莱与两头巨人兽厮杀,混乱之中,将林尧洞府踩踏摧毁,林尧本来即将突破的心法也功败垂成。
林尧既惊且怒,意欲追上阿莱,趁其大战刚过,正是最疲乏的时候,将阿莱斩杀吞食。却不经意间看到一头年幼的巨人兽从峡谷中走了出来,垂着泪将父母的头颅割下,背负在肩上,朝着苏州城的方向大步掠去。
那一夜,林尧见到了失魂落魄的柳亦卿,怀着某种不可言说的阴暗想法,他怂恿柳亦卿喝下巨人兽的血,让他和自己缔结同盟。
……
“你想说,我这从小病恹恹的身子骨,怎么有能力抵挡你致命一击?”白苏松了下腰带,敞开领口,红色锦袍的内侧绣满了千奇百怪的符文,正闪烁着无匹的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