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谁也没有能起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惊蛰第一次觉得有些慌张,林骁还搂着她的脖子,按着她不让她起来。
惊蛰最后踹了他好几脚。
他还笑,握住她的脚腕:“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大过年的还不能睡个懒觉了。”
从小到大他都是半放养状态,爸妈对他的作息都是不大管的。
他以前天天赖床,孙姨能叫他好几遍他都不起来。
他就算睡这儿也不会有人注意的,就算注意了也不会说什么,顶多私下里邢曼女士教训他一顿。
唔……最好老爸别撞见就行。
惊蛰也不觉得赖床有什么,可是总不能两个人一起赖。
总之就是心虚。
林骁慢吞吞穿好了睡衣,毕竟是在自己家,对于她来说,怕爸妈知道是正常的。
也怕她真气极了,还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惊蛰躺在床上又安静的呆了一会儿,迟钝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把被子拉过头顶,安静了好一会儿,快要闷的透不过气来了,才又把脸露出来。
她的皮肤白,脸红的时候显得异常惹人怜爱。
让人很想欺负。
林骁换衣服的时候,手撑在衣柜门上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满脑子都是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他忍不住笑了下,低头给惊蛰发消息:一个少男失去了他的贞操,你得对他负责。
惊蛰回了他一个长长的省略号。
拥抱春天:忘记亲一个。
春天:……
拥抱春天:算了,大早上的,我自制力也不好。
春天:……
拥抱春天:来,抱一下。
春天:你闭嘴吧!
他发了个熊抱的表情包,惊蛰却满脑子都是他没穿衣服的样子。
他这人脸皮极厚,丝毫不害臊的。
看她隐忍克制,还要掐一下她:“没事,不用拘着,有声音也没事。”
她还是不行,咬着唇不吭声。
他就笑,蹭着她的耳朵小声说:“那我叫给你听?”
她捏了下耳朵,骤然把手机扣下,翻身去找衣服穿,咬着后槽牙,决定今晚上他再过来她一定把他丢出去。
两个人下去吃早饭的时候,惊蛰因为心虚,埋头苦吃一句话也不说。
林骁的哈欠一个接一个。
别人都吃过饭了,林正泽甚至都和老太太一块儿去散步了,林骁也因此逃过一劫,邢曼过来陪他们再吃点儿,这会儿侧头看了他好几眼:“昨晚没睡好?”
林骁下意识回道:“嗯,她老翻身……”
估计是不舒服,他替她揉了好一会儿大腿。
她难为情,不让。
惊蛰差点被粥呛到。
邢曼更是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小兔崽子。
林骁终于反应过来,义正辞严说:“隔着一道墙我都能听到,严重扰乱我的睡眠。”
说完自己都笑了,夹了根油条给邢曼:“放假我打会儿游戏还不行吗?”
邢曼早已经看透了的,狠狠斜了他一眼,岔开话题:“你什么时候去实习?”
林骁想了想:“暑假吧!”
他实在没想到,邢曼问这个是要给她准备订婚典礼。
他还不到法定婚龄,等毕业邢曼都觉得漫长,不知道怎么,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或许是惊蛰太单纯了,或许是林骁看起来没有定性,也或许是奶奶年纪大了,经不起任何有可能的变故……
总之她觉得这件事需要有一个合适的递进。
她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出这个办法。
她最开始跟林正泽商量了,林正泽思忖片刻,觉得合适。先把婚定下来,至少给老太太一个交代,他们做爸妈的,也表个态。
他从一开始就告诫过林骁,惊蛰比较特殊,但他还是很热切,无论是深思熟虑还是冲动使然,他都必须担负起责任。
然后邢曼才去跟奶奶商量的,老太太并不注重这个,但没有拒绝。
惊蛰能被喜爱和重视,她心里也是高兴的。
而且她觉得,她年纪大了,今天脱了鞋,不定明天还能不能再穿上,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见惊蛰结婚,能看着她订婚,也是好的。
林骁和惊蛰是最后知道的。
那会儿春节还没过,到处年味儿已经很浓厚了。
南临禁烟火,但今年流行灯光秀,各种高科技产物,看起来倒也热热闹闹五彩缤纷。
邢曼想要下下周办。
赶在年初,也算讨个好彩头。
林骁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欣然接受了。
只是惊蛰有些犹豫,跟林骁说,没必要吧!
怪浪费的,她其实知道邢曼阿姨的意思,林叔叔一直以来都很尊敬奶奶,也很照顾自己,把她带来南临,却没想到儿子会和她有关系。
这两年一直担心林骁会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时不时就要敲打一下。
可惊蛰看来,感情的事本来就很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甚至于将来有一天林骁不喜欢她喜欢别人了,她可能会伤心,但应该也不会怪他。
能一直从校园走到白头,是件多可遇不可求的事。
邢曼阿姨准备这个,无非就是将这段恋情宣告给所有的亲戚朋友。
希望靠这个能让奶奶和她安心一些,也给林骁一个约束。
她不希望给他这么大心理负担。
感情应该是轻松愉快的,如果两个人在一起负累重重,也不快乐,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幸福的。
她觉得没有必要。
林骁听完她的想法,反而撇了下嘴:“你不爱我。”
惊蛰觉得他跟个小学生似的,叹了口气摇头:“我没有。”
林骁搂住她的腰:“我乐意被你套牢不行吗?还是你其实嘴上是为我着想,其实偷偷想移情别恋……”他熟练地转嫁矛盾起来。
惊蛰掐了他一下:“我没有。”
林骁:“那你就不能对我强硬点儿。”
爱我、占有我、非我不可。
惊蛰最后捧住他的脸,意味深长说:“还没有见过有人有这种要求的。”
他还挺骄傲:“我这人比较与众不同。”
惊蛰便笑了,她拉住他的手,认真说:“那这是你自己选的,我这个人其实很小心眼,你以后要是不喜欢我了,我就……”
林骁低头看她:“你就什么?”
惊蛰从果盘里捞过来一个苹果,一用力,徒手掰成两半,两半又掰成四瓣,然后把籽去掉,塞进他嘴里一块:“那就变成这个苹果吧。”
林骁弯着腰笑了好半天:“好。”
订婚典礼举办在别墅,提前近两周布置,有些仓促,但邢曼最擅长举办典礼了,还有蒋洁阿姨在帮忙,所以依旧非常圆满。
那天去了很多很多人。
惊蛰和林骁提前是在楼上的,邢曼阿姨给她选的礼服,粉色的纱裙,镶嵌着碎钻,款式不复杂,免得过于隆重反而显得刻意。
她第一次穿这种衣服,抹胸的设计让她时不时都要捂住胸口,脖子里的项链是沐晴姐送的订婚礼物,她珍藏的粉钻,设计了一个小蘑菇的挂坠。
大约是看她经常戴一个蘑菇的项链。
又或者陈沐阳跟她说什么了。
惊蛰觉得自己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别扭的。
林骁倒不是第一次穿正装,从小到大,他参加过各种场合,对这种局面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可紧张的。
只是他料到惊蛰会不自在,换了衣服就去找她,化妆师给她化完妆,坐在那儿左右端详,一句一句赞叹着小姐底子真好。
惊蛰有些木讷地坐在哪里,搭不上话。
手机里消息频频闪动,不仅有林叔叔和邢曼阿姨的亲戚朋友,她和林骁高中和大学的同学都有邀请。
陈沐阳和江扬是肯定要来的,但惊蛰没想到秦雪和陶晶晶也来了,还有周寻月和周不言。
四班的人也来了一些,惊蛰不大说过话,但也都认识。
大学的室友和一些熟识的朋友也都邀请了。
梁冰也来了,跟着她室友一块儿,这会儿发消息给她说到了,然后夸一句,订婚典礼好隆重。
南临没这个风俗,订婚都是双方亲戚朋友在场,很少这样大肆举办的。
排场都快赶得上婚礼了。
二月份,天冷得几乎要飘雪花,别墅里鲜花却盛放着。
每一处都布置得精巧妥帖,看起来就很用心。
惊蛰陡然觉得有些紧张,似乎在某一刻深刻地意识到两个人之间的物质差距是无比巨大的。
她不知道自己待会儿出现在楼下的时候,别人会不会替林骁感到不值。
林骁走进来的时候端着一盘吃的,冲着化妆师和他的助理挥了挥手,让他们可以休息了。
等他们出去带上了门,然后他才走过去,靠在桌子上把吃的先放下,倾身过去打量她:“我们妹妹这么漂亮呢!”
惊蛰依旧下意识捂了下胸口,其实贴了胶带,不会掉下来,可还是习惯性地扶一下。
林骁把她手拿开:“你冲我捂什么捂。”
他凑过去亲了下她锁骨下的位置,像是故意挑衅似的。
惊蛰张了张嘴巴,最后泄气说:“林骁,我好不自在。”
林骁停顿片刻,然后张开手臂:“来,抱抱。”
惊蛰搂住他的腰趴在他胸口缓了会儿:“我总觉得我待会儿会出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