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在说什么?
混乱的记忆于眼前闪烁,身体不断被虚空中的什么触碰,令人颤栗的触感。依恋,爱慕,执着,疯狂,绝望……海啸般不断冲刷着神经。
【我的。我的。我的。】
不知过了多久,阮陌北的神志才逐渐清晰——
“快啊再来个人去问!血压太低了!”
对,他是在产房,他刚刚拥抱了纠结中的贺松明,鼓励他听从内心的声音,勇敢地作出决定。
在那一刻,他得到了这个孩子身上的灵魂碎片。
一点明黄色的、漂亮的萤火,带着混乱到难以理解的画面。
那是……贺松明遗落的记忆?
“……我是。”
贺松明慢慢举起手,他盯着女人全然失去血色的脸,在众人慌忙的话音中,一字一句道,“我是A型血。”
产房霎时安静下来。
医生这时候才注意到身后的贺松明,他满脸惊讶,看着少年步走到产床跟前,拿起托盘上用来做剖腹产的手术刀。
刀锋闪着银光,轻薄如翼。
贺松明握着它,划在左手的掌心。
血从整齐的切口处涌出,疼痛是血忠实的追随者,贺松明扔下刀,将半个手掌放进产妇的嘴里。
贺松明用力握了下拳,血就像被挤出来的柠檬汁,汩汩流下。他盯着产妇的脸,向医生伸出右臂,“记得给我麻药,不要弄得太疼。”
阮陌北抬起头,他深吸口气,努力憋住就要落下的眼泪。
眼前的少年终于勇敢地接受了自己,不再逃避,而他,也终于找到了第一片破碎的灵魂和记忆。
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要离开了。
利多卡因被注入贺松明的右臂,五分钟后,医生握着手术刀,在他小臂内侧取下了一块铜钱大小的肉。
贺松明把就快要愈合的左手拿出来,望着医生将自己的肉送进产妇嘴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伤口已经被包扎起来了,没有疼痛。
“血压上来了!”护士欣喜喊道,随之回升的还有心率,大出血的势头止住,医生当机立断,指挥护士进行消毒。
“准备剖腹。”
所有人都在关注刚刚脱离危险的产妇和她腹中已经憋了一个多小时的婴儿,趁着无人注意,贺松明悄悄走出了产房。
他脱掉袖子染了血的手术服,洗干净手,在门口站了会儿。
几分钟后,随着门内众人的欢呼,一声清脆的啼哭响起。
贺松明转过身,离开了这里。
阮陌北陪他回到了西区,贺松明坐在他的这张小床上,才终于全副身心的放松下来,脱力地向后仰去。
“感觉怎么样?”阮陌北问道。
“挺好的。”少年抬起手,用胳膊挡住眼睛,小声道。
这是他第一次,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
“你改变主意了吗?”
几秒钟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