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迟迟心头一动,跟梅杰说:“杰哥帮我把我的奖金也捐了吧。”
愣了一下梅杰才反应过来:“你说总决赛的奖金?”
檀迟迟点了下头,复又蹙起眉托着下巴喃喃自语:“好像少了点。”
梅杰:“两万五美金,也不少了吧。”
檀迟迟并不满意,小手一挥果断的说:“分站赛的一起吧。”
“三场比赛的奖金一起捐?”梅杰有些难以置信。
檀迟迟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间发出了一个“嗯”。
梅杰欲言又止,很想问她,你舍得啊。
单纯是总决赛的奖金虽说不是很多,好歹也有两万多美金,分站赛冠军奖金近两万美金,三场比赛加起来就有六万美金了。
六万美金说捐就捐,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抠抠搜搜,一心只想存钱养老的檀迟迟吗?
不过嘛,帮助残疾人运动员,一下子就很好理解了。
梅杰看檀迟迟脸色都没变一下,一拍大腿:“行,我帮你办好。”
檀迟迟眼睛睁开一条小缝,不忘提醒说:“记得凑个整数。”
梅杰笑了:“没问题。”
“捐赠人和她写一样的……”檀迟迟指的是郭雨倩,说完她就真的困得睡过去了。
看到“檀迟迟及广大可爱的冰迷朋友”这一长串字梅杰笑了。
檀迟迟和她的冰迷粉丝都挺有意思的,他们怕不是史上名字最长的捐赠人。
再看看捐助资金,一个捐六万RMB,一个捐六万美金,说起来还真是有种奇妙的缘分。
郭雨倩和俞玥决定捐款为的是问心无愧,免得有些人眼红她们挣了钱,在后背编排她们。
就算她们挣了不少钱,但是钱全部都捐了,群里的同学也找不出她们的错处。
事实证明她们的做法无比正确。
他们的玩偶还没卖完,另一边就有人在学校的论坛匿名发问,利润接近300%的买卖到底是不是暴利。
标题起得好,楼很快就撑大了,人一多起来,解码自然就解得快。
郭雨倩和俞玥就被打上了赚黑心钱的标签,更有甚者还在网上爆料成本,内涵郭雨倩和俞玥钻钱眼儿里了。
随后郭雨倩反手就贴出了捐赠单,表示自己没多拿一分钱,这才堵着了一些人的嘴。
经此一事郭雨倩和俞玥也疲惫了,顺手解散了群。
本来郭雨倩和俞玥捐款不过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她俩的粉丝数也不多,无法引起太多的关注。
……
而此时A市残体中心的主席张弢正好在为资金头疼。
再过几个月就是残奥会了,眼下正是训练最关键的阶段,可是好多选手都缺资金支持,随时都面临着中断训练。
张弢今早照例去看望备赛的残疾人运动员,寻访了一圈,正准备离开时,有一个有个轮椅篮球运动员嗫嚅着,叫住了张弢。
“张主席……”
张弢和他的交谈没有花费太长时间,不到二十分钟张弢就率先从休息室出来了,但当时的张弢面色凝重,连同脚步沉重也比来时成沉重了。
他破天荒的没有马上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先去吸烟室连抽了三支烟。
找他谈心的轮椅篮球运动员是一位老牌轮椅篮球运动员了,他跟张弢坦白,说自己可能没办法继续备赛了。
原因无非有两个,一个是身体原因,一个是资金原因。
但这个残疾运动员是他的老熟人,状态正佳,不可能有身体上的问题,唯一剩下的困难只有资金了。
经过交谈,他强烈的感受到这位运动员也不愿告别残奥会的舞台。
他们每天训练数个小时,在球场上急停、碰撞,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坚持了多少年,滑动轮椅的手心经历了水泡到老茧,总算有机会上残奥会了,他怎么会愿意放弃比赛。
可是他的轮椅坏了,那一点补贴,连维修轮椅都不够。
每一个意外残疾的家庭背后,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他训练不仅挣不到钱,还时时要靠家里补贴,他不愿增加家里的负担,让家里出钱维修他的篮球轮椅。
为此他只能放弃他坚持了几年的梦想,让自己曾经的努力化为虚有。
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在张弢面前暗自抹眼泪,都不敢哭出声,就怕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崩溃。
然而这位轮椅篮球运动员不是个例,和他一样面临资金问题的残疾人运动员并不在少数,这已经是本周的第三个了,昨天也有残疾人运动员找上他。
张弢自己清楚,他们不是随便开口的人,只有实在没办法了,他们才会找到自己面前。
回到办公室,张弢一刻没歇,拿上自己的包就往市残联跑。
市残联的办公室主任姓刘,和张弢曾经是室友,关系处得不错。听闻刘主任今天刚出差回来,张弢直接就找上门。
刘主任看到张弢先是怔楞片刻,随后热情的邀请张弢进来坐,还给他泡了杯今年的新茶。
张弢也不和他兜圈子,单刀直入的道出了自己诉求。
然而世界上最难讨到的就是资金,甭管两人私下关系如何,一旦涉及到钱财,这个人情就很难卖。
刘主任叹了口气,婉拒了张弢:“老张,我你是知道的,我虽然现在在残联能说得上一两句话,但是捐款走向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你们残体中心需要钱,难道别的部门不需要钱吗?”
张弢:“平时我肯定不来麻烦了,但是马上就是残奥会了,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刻,你忍心见到他们因为资金不足缺席残奥会?”
张弢急了,锤了下桌子:“每一届的残奥会我们的残疾人运动员有多争气你也清楚,他们每次都是奖牌榜冠军,遥遥领先第二位,上一届拿了两百多枚奖牌,金牌九十多枚,上上届的金牌一百多枚,这登上世界奖牌榜第一的一枚枚奖牌拿得有多么不容易你也是看在眼里,你就帮帮他们吧,不然……”
想到轮椅篮球运动员不甘的眼神,说到最后张弢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在张弢说话时,刘主任一直保持沉默,等他发泄完了,才慢悠悠的开口:“老张你知道今年我市的残疾人数有多少吗?五百万了,康复、教育、扶贫、就业、社会保障……每一项都是巨大的开销,我们不能只顾你们这一头,光你们搞特殊,不顾其他的人。”
要讲大道理张弢比刘主任还能说,可如果你要去体谅对方,就别想从残联要到钱,于是乎张弢发挥出了死皮赖脸要钱的精神。
张弢:“扶贫、就业、教育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好的工作,这份工作咱们一生都做不完,咱们还是要先把眼前的工作做好,开年四月份就是资格赛了,眼前最紧迫的工作就是务必要让每一个渴望站上残奥会舞台,有能力站上残奥会舞台的运动员实现梦想。”
刘主任:“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帮你申请到了资金,残联还需要一层层审核,什么时候能审批下来我也说不好,而你们又急着用钱,你还不如到社会上去征集募捐,还有不少爱心企业家愿意资助残疾人运动员。”
听完刘主任的馊主意张弢就在心里骂了一句老狐狸。
如果社会募捐那么容易,怎么向你们残联要点钱还会这么困难?
健全运动员想要得到爱心企业家的资助都不容易,更何况是残疾人运动员了。
不说别的,就说知名度,再不关心体育赛事的普通人都能随口说出几个奥运冠军的名字,如果换成残奥冠军,可能大家挠破了头都说不出一个名字来。
往年残奥会拿的奖牌不比奥运会少,能记住残奥冠军的又有几个人。
他们受到的关注太少,更别提社会影响力了,指望靠他们的名号征集募捐就如同白日做梦。
张弢跟刘主任打着哈哈说:“社会募捐的工作我们一直在做,老同学你放心去帮我申请资金,我们等得起,我现在就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张弢靠在沙发上,大有刘主任不帮他要钱就不走的架势。
刘主任就知道他这个老同学不是省油的灯,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想到两人多年的同窗之谊,刘主任硬着头皮帮他走了这一趟。
毫无疑问的被骂了出来。
新调来的办事员座位就在刘主任办公室门口,办公室内的对话他也听了一耳朵,他从洗手间出来,恰好碰上了灰头土脸的刘主任。
“刘主任你还真上去找骂?”
年底了,都在为钱头疼,这时候去讨钱不是上赶着找骂吗。
刘主任:“老同学求上门,不帮忙争取一下实在说不过去。”
办事员给刘主任递了支烟,被刘主任拒了。
被拒了办事员也不恼,直接噙到自己嘴上,说:“你性子可真好,要是谁找上你都帮忙,那你可不知道要忙成什么样。”
刘主任无奈的笑笑,他也不想挨这顿骂,事成不成不是他能左右的,他尽力了,也算是给张弢一个交代。
“要我说你就该晾他两三个小时,然后回去告诉他,忙你帮了,但是实在无能为力,还能让他欠你一个人情。”
人情不人情的刘主任没想过,都是多年的老同学了不在乎那一点人情,不过办事员的这番话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没把事情办成,回去又那么早,岂不是显得他没尽心办事?
刘主任抬手看了看时间,他离开办公室才不到半小时,再拖一个小时回去可能会更好一点。
于是他跟办事员说:“劳驾你帮我把电脑上U盘和桌上的文件拿出来吧。”
办事员乐于卖他这个人情,刘主任迟早是要升的,他可惦记着残联主任这个位置好久了。
办事员干脆利索的接下了这个活儿。
……
张弢一个人留在刘主任的办公室也没坐着干等,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更何况他就没指望着刘主任能帮他把事办成,还是得多做几手准备。
所以当办事员进办公室的时候,张弢正在跟人打电话,致电对象则是市内的爱心企业家,电话内容无非就是想发设法的忽悠捐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