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一分钟前,这个时候陈枫刚推开自家门,这个时候三堂哥家正在放着春晚的电视右上角显示着23:59的时间,秒钟还在一点一点增加。
然后陈枫看到莹白光芒,接着开灯,思考了10秒钟,在距离零点还有10秒的时候,陈枫转动轮椅手推圈来到了两个展柜之间。
5秒后,陈枫准备伸出手拿起矮胖山峰近距离看看,很随意的伸手,动作不快,在零点之前的最后一秒,正要碰着时,下一刻,陈枫晕倒了。
不仅仅是陈枫。
此刻,在华国新春交替之际,放眼全国,甚至全世界,即使时区不同,但因为这种突然而来的壮阔感昏迷或失神的人数,超出了所有人想象。
不过世界上总有些人肩上的担子更重,总有些人在不知名处负重前行,这些顶在前面的人此刻便清醒着,但人数也不超过双手之数。
京都有人手持一面古朴宝镜,不知从中看到了什么,沉默不语。川蜀峨眉山、荆楚武当山以及横跨西北的昆仑山各自有人凝神远眺,眼含星辰。
海外有岛,岛上有人出神地望着海天重合之处,其他大洲上,同样有人或凝视眼前,或抬头望天,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没人知道,陈枫同样不知道,因为他的所有思绪在这股突如其来的壮阔感中完全消失,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壮阔,就像无边天地向你张开了胸怀。
不是形容词,而是真实的景象。至少当陈枫恢复念头,还来不及思考,便感受到了和壮阔感一起来的肆意、浩瀚、辽阔、深远、霸道的狂风。
不知是狂风本来就壮阔浩瀚,还是受这种无声的壮阔感染形成了狂风,不管是哪种,狂风肆虐的感觉都清晰无比,而周围却依旧静谧。
这不是自然界的风,而是吹在心底的风,是吹过躯体,吹过每一寸血肉的风,是一种和自身零距离甚至是负距离接触,更能让人铭记的“风”。
或许用狂风形容远远不够,一个狂字,远远不能描述其万一,但这已经是陈枫能够用语言形容的极限。身处其中,更难以言说,明明身体没有移动,身体每个细胞却都在颤动。
心底被壮阔感染,身体内部在一寸一寸地颤动,此刻陈枫的脑海中陡然闪过了很多念头,出现了很多场景,又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瞬间消失。
眼前光影变换,看不清什么,也记不住什么,只有身体内部的颤动感越发明显,颤动地也越来越快,在某一刻,陈枫陡然看到了一条红色江河。
这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辽阔大河,河水泛滥,浪花跳跃起伏,一阵一阵,就像冲锋的猛士,推动着陈枫逆流而上。
眼前的河水一浪更比一浪高,身周的血红翻涌无际,在这种情景中,陈枫内心似乎有某种东西要蓬勃而出,只缺一个契机,一点推力,却又无从下手。
在这种矛盾感中,陈枫不知道在河水中逆流了多久,也不知道逆流了多远,到了何处,时间流逝,心底的念头丝毫没有显示,反而越来越清晰。
终于,当他穿过河流尽头,冲入一片泛着朦胧红光的宫殿时,这种奔涌而出的情绪陡然明晰起来,但更明晰更显眼的,还是心底的挣脱枷锁的轻松。
他不知道挣脱了什么枷锁,但这种轻松感却真实无比,不过没等他在这种轻松感中沉浸多久,他便穿过了宫殿,来到了一片虚无中。
脚下是空,头顶是空,前后左右都是空,不知所处,也无需知所处,因为在这种空荡荡的环境中,狂风更加狂放,更加肆意,也更加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