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念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完,因为就算不出国,她也没办法去A大,以后只可能留在安城。
半晌,那边“嗯”了声。
然后,再什么都没有了。
鹿念直起身子,靠着软枕头坐着,隐约的电流声都非常清楚,可是那边什么也都再没了。
鹿念被这声“嗯”气到了,她原本设想了一下秦祀可能的反应,一个是嘲笑她,说她出尔反尔,说过要出国又不去,另外一个反应就是……
他……好歹也稍微高兴那么一下下吧。
她不出国,俩人距离至少会近很多。
没想到却是这种似乎和他完全没有关系,不带任何情绪波动的“嗯。”
让她一下憋了气。
她想也不想,“行吧,我知道反正你不关心,我也只是随便说说,”
“晚上我做噩梦醒了,苗苗他们都睡了,我电话是随便乱拨的。”她赌气道,“又不是打给你的,我就想和人说说话,是个人都可以。”
女孩面颊烧得火辣辣的。
其实以前这种事情也不少,但是那时候,她泰然处之,一点不觉得有什么。
而现在,少女心里萌芽的感情朦胧微妙,甚至连自己都不那么清楚,却多了忽如其来的矜持与自尊。
她平时性情平和温柔,有时候别人出言不逊或者,她都不会介意,但是,只有对秦祀,她似乎感情就格外冲动,生气和开心,都比和别人在一起时要强烈出好多倍。
秦祀站起身,打开了旁边的小冰柜,里面空了,只剩下两听啤酒。
他手指顿了一下,拿出了一听。
这种度数,对他并没有什么效果。
他按下手机,注意不让那边听到声音,把罐子拉开。
在安静的半夜,发出了清脆细碎的一声。
他淡淡道,“我没觉得。”
他知道他在她身边从来不是个什么特别的存在,也不奢望可以得到她的感情。
如果想要,就只能自己争取。
不择手段也好,未来会让她憎恨也好。
鹿念,“……”
她咬着唇,慢慢把自己蜷缩起来。
以前的秦祀,好歹还会和她吵架,只是不到一年不见,一下就生疏成这模样。
在可以随时见面的距离,和远在千里之外,果然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她那么久没见过他了,甚至连他现在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她又说,“你大学是不是玩得很开心?年都不回了。”
鹿念不擅长嘲讽别人,她想努力把自己语气调整得阴阳怪气,把这话说成嘲讽。可是说出来,还是软绵绵的,娇脆脆的,总觉得失了几分力道,完全没有秦祀嘲讽她时那么浑然天成。
她闭了嘴,又说,“明哥他们都过得很好,黄毛哥和小屈哥都自己开店了。”
“你可以不回了。”鹿念说,“就在外头待一辈子吧,大家都好。”
罐子空了。
他修长的手指不自觉的用力,罐子已经被捏瘪,他扬手,把罐子投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声音淡淡,“你想的话,会让你如愿。”
像是冰水一样,不含什么情绪,也并没有嘲讽,什么都看不透。
清俊的面颊涌着红,吐息里带着淡淡的酒气。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已经在濒临失控的边缘。
他把手机拿远,彻底远离自己,克制着不让那边听到任何动静。
鹿念紧紧咬着唇。
外头钟声敲响了新的一下,夜幕深沉,她心里乱成一团,握着手机,想挂断,却总也按不下那个红色的按键。
她等着秦祀挂断。
可是那边却也一直没挂。
鹿念很快想通。
因为不是他的电话费,他估计觉得,能顺手浪费她一点钱也挺不错的吧。
不知不觉中,她睡着了。
女孩黑发散落在枕头上,面颊雪白光滑,微微蜷缩着,越发显得纤弱,梦里还在喃喃自语,“……你最好一辈子都别回了。”
声音极含糊,又委屈,“臭秦祀。”
亏她那么想他。
……
第二天起来时,她猛然想起,一看手机。
通话居然维持了五个小时,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才被挂断。
秦祀是不是也睡着了,忘挂电话了?他也有这种时候?
鹿念揉了揉自己的脸。
想起昨晚,情绪却依旧低落。
他们昨天,那算是又吵架了?还是那只能算他们之间的普通沟通方式?
昨晚却意外睡得不错,没有做任何噩梦,早起之后,鹿念打算继续去书房看书。
苗苗说,“念念,昨晚是不是休息得不错?”
看着比平时精神。
“没有。”鹿念洗漱完,把头发扎好。
这一个月时间过得很快。
他们很快也将有毕业典礼,随后就是高考。
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和一年前一样,鹿念也成为了毕业典礼中的一员。
她很少发动态,但是这次把自己和同学的毕业照发了出去。
都刚从礼堂里面出来,穿着全套的校服,到膝盖的短裙,夏日阳光灿烂,拍毕业照那天,正好是个少见的大晴天,温度很高,太阳明灿灿的。
也给了许多女生在高中最后几天,穿得漂漂亮亮拍一次毕业照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