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知道,阿芙洛狄特为什么失去神力,就像几千年前他们目睹阿芙洛狄特在塞浦路斯的大海中诞生,他们也无从知晓,乌拉诺斯的阳|具砸进大海飞溅的浮沫里怎么会生出一个绝色的女神。
法则就是这样神奇,没有既定的规律。
现在,它取走了阿芙洛狄特的神力。
那就取走吧。
除了当事人阿芙洛狄特,其他神明其实并不关心。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情绪,和她有仇的众宁芙和女神只会笑着说:“真是痛快!”
宙斯收起了雷霆暴怒,天空再次放晴。众神再也无法知晓,他的雷霆到底对准了哪一方,但是他们能够理解宙斯的做法:他如果是为了替阿芙洛狄特出头,此时阿芙洛狄特已经失去了爱情神力,又哪里值得他得罪冥府?他如果是要惩治阿芙洛狄特,此时收手也是正常。没有了神力的阿芙洛狄特唯一比人类强的就是她天生的神体,但是她的神体再强悍也不足以抵挡雷霆的重击,宙斯还没打算要她的性命。
就这样吧。
宙斯换了个放松的坐姿,俯视阿芙洛狄特,好像冷眼看一只臭虫。他一向是这样,谁对他失去了作用,他就马上改换态度。哪怕是他的姐姐,他的妻子,曾经风光过的谷物女神德墨忒尔,都难逃这样的结果,何况阿芙洛狄特?
他是那样无情,高高在上,呼唤战□□字:“阿瑞斯。”
阿瑞斯上前,听宙斯的吩咐。中了铅箭的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曾经和阿芙洛狄特相爱,甚至他很清楚有股神力在影响他的情绪,让他变得越来越厌恶她,但他选择放任。因为在失去爱情以后,他才赫然发现,做阿芙洛狄特的情人之一,为她出头,为她打架,并不显得他痴情,只让他变得冲动无脑,像个被阿芙洛狄特操纵的工具。
他不是雅典娜嘲笑的无脑的莽夫。
从今往后,他只做自己的剑。
阿瑞斯神色坚毅,他选择忘却爱情,在阿芙洛狄特哀哀戚戚地望他时,他甚至吝惜给她一个眼神。
当神王的命令下达,他马上开始执行。
——“阿芙洛狄特从此不再是神明,你快把她请出喜宴。”
宙斯说的是“请”,语气却极重。
这是驱逐。
赫拉微微皱眉,那一刻,她竟然生出些许对阿芙洛狄特的怜悯。
阿芙洛狄特受不了这样的处理,她骤然清醒,惊呼出声:“不——!”
但她的拒绝没有任何意义,没有谁会听,也没有谁会帮她。阿瑞斯毫不怜惜地揪住她的手臂,把她往外拖去,像极了他在战场上拖着重剑的模样。但阿芙洛狄特不是重剑,她挣扎着,藕白的手臂上出现淤青的指痕,她大声呼唤其他情人的名字,甚至呼唤她的丈夫,那个老实的,会为她锻造最瑰丽的项链,哪怕遭她嫌弃,依旧会无限讨好的赫菲斯托斯。
然而,他们无动于衷,似乎站成了雕塑。
只有赫拉吝惜地给了她一个眼神。
“不要大喊大叫,真难听。”
然后她再也说不出话。
阿芙洛狄特像失声的夜莺,颤抖的嘴唇犹在一张一合,她似乎在说些什么,但是没人听见,也没人在乎。她的金发在挣扎中湿成一绺一绺,姣好的面庞都是泪痕,看起来格外狼狈。此时的她再不是那个风光无限的爱与美的女神,她是一条败犬,这个形象会永远留在众神心中……
送走阿芙洛狄特,喜宴重新恢复清净。
众神虽然并不关心阿芙洛狄特的命运,但仍觉得感慨万千。他们原本是来参加海洋忒提斯的喜宴,没想到不和女神送来一个金苹果,竟闹出这么多事端,爱与美的女神阿芙洛狄特甚至直接丢了神力……厄里斯设计报复的时候肯定不会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金椅之上,宙斯仍旧被不和挑动。在处理了阿芙洛狄特以后,他又瞥向哈迪斯。他没忘记哈迪斯先前的不敬,此时说话就带了几分挖苦:“哈迪斯,听阿芙洛狄特的意思,你是中了小爱神的金箭才会爱上你现在的冥后?难怪,我总觉得这不是你该有的眼光。唉,这种事你应该和我说,只要我能帮你,一定倾尽所能。”
纳西索斯无语,不知道他在夸谁,又在贬谁,反正是在嘲讽他们夫夫没错了。
被爱情箭操纵,他们是受害者,难道要为此感到丢脸么?
对此,哈迪斯并不动怒:“纳西索斯很好。”
他和纳西索斯交换一个眼神,分明还是那双没有波澜的黑眸,触及伴侣的时候却柔成了蜜汁。
众神都觉得没眼看。
宙斯仍旧不肯罢休,嗤道:“你那是金箭的神力还没有完全消除吧?”
纳西索斯懂了。
这是损他呢。
可笑的家伙,紧抓着这种事不放,只能说明冥王陛下在其他方面已经做得无懈可击。
纳西索斯为他的伴侣骄傲,淡淡一笑:“是啊,无所不能的神王陛下,就像你说的,爱情箭的神力犹有残留。所以您现在能不能动动手指头,帮我们消除残留的神力呢?”
宙斯顿住。
纳西索斯挑眉:“做不到么?”
宙斯:“……”还真做不到。
都怪他一时嘴快,被纳西索斯抓住了漏洞。
“唉,既然做不到,就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了。徒惹大家烦恼。”纳西索斯说着,看向彩虹女神伊里斯手中那颗金光闪闪的苹果,说:“您还是先确定金苹果的归属吧,这个您想必做得到。”
好家伙,不仅反过来挖苦他,还要把他重新扯进fēng • bō!
宙斯皱眉,怒目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