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渐死在了这片岩石地里。
于洇灵光一现:“我知道了,这里就是悬崖下方。”
尤拉问:“什么悬崖?”
于洇:“刚才我去了麦田西面,那里是一处断崖,地貌和巩秋芬带我去的她丈夫自杀的断崖一模一样。我猜这里就是他丈夫坠崖的地点。”
寻望若俯在朱渐的尸体身边:“朱渐不是自杀,他是被他女儿推下去的。”
“什么?”于洇心里一惊,“你们刚刚去哪了?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对对,我差点忘了这件事。”兰铮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我们消失的那段时间其实是被关在了柜子里,到了一个什么奇怪的‘飞地’,我们在那看到了整件事的原貌!”
于洇看着兰铮,又瞄了瞄兰铮身后的寻望若:“你们找到飞地了。”
他只听说过飞地,但从来没亲眼见过,兰铮第一次上岛竟然就误打误撞进入了飞地,实属好运。
“这地方我可不想去第二次了,吓人。”兰铮哆嗦了下肩膀,接着解释,“巩秋芬的女儿叫朱妮,朱妮有天回到家,发现她爸爸在和善柔偷情,就心生怨恨,把她爸爸和善柔杀了。这小女孩好可怕,善守是被她关在衣柜里活活闷死的。”
寻望若补充:“巩秋芬可能早就知道凶手是她的女儿,她不愿让别人发现,因此宁死不说。”
任何一个母亲都不愿意昭告世人,她的女儿是shā • rén凶手,哪怕在虚拟的系统里也不能说。
“难怪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于洇对这个系统佩服得五体投地,“宿主自愿放弃了任务,还要小心翼翼地伪装成不知道的样子,生怕别人发现。系统打得一手好算盘。”
于洇从包里找出了朱渐的遗书:“那么这封遗书,应该就是巩秋芬伪造的,她故意让‘朱渐’的笔迹像她,让别人以为她露出了马脚,这样一来,大家都会怀疑她骗保杀夫,从而忽略她的女儿朱妮。巩秋芬想替女儿背罪。”
寻望若点头:“因此巩秋芬非常害怕善柔醒来。善柔常与朱氏夫妇书信往来,对他们二人的字迹非常熟悉,如果遗书被善柔看到了,巩秋芬的计谋很可能会被拆穿。”
尤拉听得不是滋味:“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兰铮纠正:“在这里,没有‘父母’,只有‘母’。朱妮的父亲早死了。”
这一家人里,母亲的角色是相对伟大的那个。父亲搞婚外恋,女儿杀了父亲,母亲替女儿背锅,关系错综复杂,剪不断理还乱。
于洇仰视着一边的山巅,浓雾已然散开,月色从苍穹落下:“还有一件事。我在崖边遇见了那只骷髅,它还想把我推下山崖摔死。你们刚刚看到了吗,它在追我。”
尤拉:“我看到了,它身上冒着一圈黑气,还挺可怕的。”
寻望若将目光从朱渐身上挪开,面色严肃:“它为什么会推你?”
于洇答:“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惹了它。经你们这么一说,我在想,这具骷髅该不会就是朱妮吧。”
朱妮把她父亲推下了悬崖,而于洇也差点被那具骷髅推下悬崖。
回忆起来,那骷髅力气不大,拖他的身体拖得很费劲,确实有点像小孩子。
兰铮挠了挠后脑:“朱妮?为什么啊?她在用骷髅伪装自己吗?”
于洇没有解释,说起了他的计划:“要不这样吧。我们分头行动,我去跟踪那具骷髅,望若你把兰铮和尤拉送回法院,等巩秋芬出现了你再跟上。我们两个时刻保持联落。”
寻望若应了下来:“好。”
于洇:“对了,你的信号恢复了么?刚刚我都联系不上你。”
寻望若点了点头:“恢复了。”
于洇:“那就好。”
于洇临走时,寻望若已经准备去叫尤拉集合了。结果寻望若没走两步,又把头转了过来,叮嘱于洇:“你要注意安全。”
语气隐隐透着担忧。
于洇笑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知道你担心我。我走了。”
说罢,于洇传输回了崖顶。
出人意料的是,他一转头就看到了那具骷髅,骷髅没有离开,正无所事事地驻足在崖边。
隐身程序耗能较高,因此于洇暂时没有开启,他只是躲到了一边的树林里,借着难得的月色观察它。
骷髅头顶冒着滚滚黑烟,它坐在了地上,双手捧起了脸,眼窝里没有眼珠,但于洇能看出它是在向下凝望深渊。
它面部翕动,似乎是想说话,可一张嘴便发出了格外刺耳的声音。于洇赶紧捂住了耳朵。好在很快它把嘴巴闭了起来。
声音悉数消失了。
透过这阵足以穿孔耳膜的叫声,于洇竟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黑色骷髅不再驻留,转身飘走了,于洇悄悄跟在后面,看着它失魂落魄地走了一会儿,来到了小别墅,眼下必须要隐身了。于洇跟随黑骷髅上了楼,它来到主卧,黢黑的手指灵活地探进了衣柜,随后从一件女士大衣里翻出了一张纸条。
于洇就站在它身后,看见上面写着:“妈妈,爸爸不要我了。他抛弃了我,想重新开始组建家庭。”
紧接着它又翻出了一张空白纸条,环绕于手指的雾气变成了出墨的笔尖,开始写:“妈妈,为什么你不认我?明明我才是你的孩子,是因为我杀了爸爸和善柔阿姨,你不想认我吗?”
于洇心道自己猜的果然没错。在这座由系统数据搭建的岛上,朱妮被隐去外形,变成了一具人不人鬼不鬼的骷髅。
骷髅继续写:“为什么我说不了话?为什么我一醒来就变成了这样?妈妈,你在医院里守着的小孩是谁?那不是我啊。”
它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问号,字迹逐渐加重,后面的墨迹迅速晕染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