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能要一直往前走。”于洇望着死气沉沉的走廊说。
微弱的灯光指引他们向前。两人走了一会儿，没再遇到什么变故，只是感觉四周更安静了，有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四面袭来。
为了活络气氛，云苍主动找话题：“对了，刚刚我听张间峰说，他和那个小孩身上都有病，会是什么病啊……我看他们也没缺胳膊少腿，挺健康的。”
“应该是先天性的精神疾病吧。”于洇回答。
如今科技发达，胎儿一降生就能扫描全部的大脑神经，有任何精神疾病，都能从报告看出来。
“因为有精神病，就要把孩子扔到福利院啊？也太过分了。”云苍扯起嘴角嘲讽，“管生不管养，这些人根本没资格当父母。”
“被丢在这里的女孩父母更没资格。”于洇思索着张间峰方才的话，想起了一些事情。
云苍没有理解于洇的话，刚想开口询问，突然听见前面的洗手间里传来了马桶冲水的声音。
哗啦啦……
于洇放轻了声音，踮脚靠着墙边走：“嘘……过去看看。”
他们走到洗手间门口，发现厕所间里漆黑一团。不论是男厕还是女厕，都响起了流水潺潺的声音。
“我先去男厕看看。”于洇踢开了标着蓝色小人的门，打开灯。
一大块镜子映入眼帘。
镜子干净澄亮，把他和云苍都照了进去。灯光正好垂落在于洇头顶，打得睫毛扇影浓郁。于洇眨一下眼睛，里面的人也眨一下眼睛。
明明就是普通的平面镜成像，却有些诡异。
修建厕所的人不太讲究，因为他能在镜子里看到身后紧闭的女厕大门。这意味着一旦女厕门开了，就会被偷窥到。
男厕有两个隔间。于洇先打开了一间，里面空无一人。
“你小心。”云苍看着于洇的动作，手心捏出了一把汗。
于洇点了点头，走到洗手间最底部。他推开第二扇门。这次门吱悠一声——也没有人。
于洇回头望向女厕的方向。
女厕的门关闭着，这时里面的灯突然开了，有荧绿色的灯光从小玻璃窗上透了出来。
随后那玻璃窗上浮现出一张人脸——于洇认得这张脸，是方才给学生上课的老师。
“害，又是过去的场景重现啊。”云苍没当回事，肩膀耸了下去。
他走到女厕门口，隔着小半米的距离，弯下腰打量门内的老师：“于工，你说她为什么不出来，她是在监视学生吗？”
老师头顶毛发稀疏，法令纹极深，目光穿过玻璃朝外打量，垂落的眼袋像两个长核桃。
云苍有经验，怕老师突然冲出来，因此没有挨得太近。老师停在女厕门内，巍然不动，如同一尊雕塑。
于洇总觉得哪里古怪。
他无意中瞄了瞄反方向的镜子，顿时大吃一惊，镜子里女厕大门竟然是开着的，老师与云苍近在咫尺，之间没有任何阻挡。
“退后！”于洇高喊。
这时，镜子里的老师伸出了手——
老师的身材虽窄小，但那只手却能伸得又长又远。云苍猛然看到有只手穿过了门板，吓得他哧溜一下滑到了楼道里。
于洇也冲了出去。
那只手瞬间缩回。老师打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眼睛一眨也不咋地盯着他们，踩着高跟鞋大步走来。
“快跑。”于洇拽着云苍向前奔去。前方的照明灯似乎是声控的，等人跑到面前才会打开，而后又熄灭了。每次灯被打开，于洇都会担忧面前跳出什么吓人的东西。
老师紧追不舍，瓷砖地上的高跟哒哒作响。
“跑下去不是办法，咱们根本甩不脱她，而且她走得越来越快了。”云苍脸色煞白，一边跑一边回头，“这走廊根本没有尽头！”
老师的秃头眼看就要撞到他们后背了，这时，她再次伸出了手。
于洇打开旁边的一扇门，带着云苍一起钻了进去，这才躲开了老师的攻击。
他们把门给锁上了。但老师没有放弃，仍旧在砸门。
“门板很脆弱，我们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于洇四面张望，发现这是一间集体宿舍，有十个上下铺。
被套和装饰都是淡粉色的，于洇猜测这可能是女生宿舍。
于洇躲在了墙边的床底，而云苍则躲进了衣柜。
当他们全部躲好的那一刹那，门开了。
老师头顶红彤彤一片，肉眼可见多了些瘀伤，看来门是用她的大脑壳给撞开的。
她缓缓走了进来。于洇趴在地上，屏息凝神，生怕弄出一丁点声响。
老师每靠近一个上下铺，就会伸胳膊往床下扫一扫。床有多宽，她的胳膊就能伸多远。
于洇心道不妙。他就躲在最后一个床位下。
老师的高跟鞋声越来越近了。她一张床一张床地摸下来，于洇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胳膊离他越来越近。
很快，只剩下他躲的这张床没搜过了。
老师的高跟鞋停在了他的面前，苍老的脚面和细高跟上都沾着尘土。
他看到老师慢慢蹲下，张开了五指往床下探。
老师摸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即刻攥紧了把它抽了出来。
是只脏兮兮的枕头。
老师气急败坏地撕开枕头，里面的黑棉絮漫天飞落，飘在于洇额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