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未到,火锅店的生意已经彻底停滞下来,饥饿的狂潮席卷了城外的流民乞丐,几乎每天被严加把守的城门口都会多出十几具乃至几十具尸体,然后被人或是光明正大或是偷偷摸摸带走,被带去哪里用来做什么谁都不敢细想。
“不能再拖了。”
手中的钱款比预料中还要多上一些,安城的城墙的长宽高都是按丈来算只要不被冲了城门里面就还是安全的,徐筝每天都会去城门口看上一眼状况,现在并不是价钱最低的时候,但她已经等不下去了。
“我可能真的不适合经商。”
在许灵召集女郎们过来的最后空闲时光,徐筝看着自己的手掌苦笑。
明明知道再等一段时间价钱还能再低一些,可左胸腔的那颗鲜红的器官却跟火烧一样炽痛。
“报告,集合完毕!”
徐筝对军队的认识近乎空白,对女郎们也只有基础的体能训练和明令禁止,但做到了这两点的女郎们一身窄袖脚蹬皮靴,配上红缨枪后的样子已经跟常人大不相同。
她们平时练习用的都是光溜溜一根白蜡杆,这些红缨和枪尖都是被收起来的。
“走!”
现在要买人不光需要财力还要武力,不然可能连自己都搭进去,女郎们当然是没有shā • rén的胆子甚至伤人都难,不过徐筝要的也只是震慑罢了。
一辆辆的牛马车,密麻麻的竹筒堆,金银铜的现货明晃晃,带枪的女娘们面含霜。
这一长串要出城的奇特队伍自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有些认识里面女郎的还纷纷打起了招呼,而平时好性子笑眯眯答话的女郎们却一个个面无表情目不斜视,连脚步都是同时抬起同时落下的。
“吕牙婆,这是要干什么呀?”
女郎们一个个突然成了石胎木塑,好奇的人们只能冲别的方向使劲了。
“徐家女郎要出去买些人回来哩。”
吕牙婆平时就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角色,现在要做笔大生意哪有不炫耀的意思呢,更何况徐筝为了把这件事情向大家解释清楚还专门给了一笔银钱。
“什么人?当然是女孩儿了,徐家的庄子缺人哩。”
“你当我吕牙婆是什么人了,人家徐小女郎就是听了我仁善的名声才专门找我过去的!”
“安城的再怎么样总是能有口吃的吧,外面那些女孩儿会是个什么下场你们不知道?”
“徐小女郎说了,女孩儿们到了她那边至少不会饿死,还能是干干净净的。”
“是啊是啊,谁让徐小女郎心善呢,她弟弟三年一次科举要积福呢。”
“干什么?什么不能干,只要熬过了这两年就是好帮手。”
……
吕牙婆做的就是人口的勾当,只不过因为家里有一双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女做事总是顾着几分,将人卖到脏地方之类的事情是吧不肯干的,也因此徐筝才找上了她。
“辛苦了。”
走了一路就回答了一路,等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吕牙婆的嗓子都有些哑了,满足了好奇心的人们纷纷散去,并非称颂徐小女郎的善举而是感叹孩童天真。
熬过这两年就好了……怕不是开了几家顺风顺水的店就飘起来了,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都要管着呢。
“流言传出去,这一关就应该过了吧。”
大张旗鼓的买人,一戳就破的逞强牛皮,从救命善举到不知疾苦,徐筝有八成把握这些言论被传到上层的时候只会当成笑话,至多也只是不食肉糜的童稚。
这就是徐筝想要的结果。
实力尚小,韬光养晦方为上策,当一个人拥有的资源大过她的能力的时候,就是危险到来之时。
在这个时代,人也是资源。
所以徐筝不挑男性,只选一向是附属物极容易被人忽视的女子。
而即使是其中的女子,她也只能选五六岁到十几岁的女童,她们干不了什么活也没什么自理能力,属于最容易被放弃的群体之一。
“我没办法救所有人。”
徐筝这么告诉自己,可烧着心的那把火却越发的烈了,城门已经遥遥在望,可徐筝的脚步却越发沉重起来,哭喊和惨叫,地上的血迹和满眼麻木的人□□替着在她眼前出现扭曲融合旋转,成为他人看不见的疯狂掉san的怪物。
“真的要开始训练一支队伍了。”
徐筝知道大户人家有私兵,但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要建造这玩意来保障安全,或者说即使需要建造也没想过会这么快就要开始,在她的钱包还没怎么鼓起来的时候。
“吕牙婆,接下来的事情也要麻烦您了。”
终于到了城门口,娴熟的给士兵塞了些东西才踏出城门,长长的吊桥在护城河上足够几辆马车同时穿行,那边是地狱这边是人间。
“不麻烦不麻烦,徐小女郎你的要求也不高。”
吕牙婆这次是签下一个人就有一笔银钱能拿的按件计酬的路子,做完徐筝这一单顶得上之前的几年收入,又怎么会觉得银钱烫手呢。
“十个人跟我推车过桥,剩下的人好好看着车子别让人把东西拿走了。”
一次一辆车虽然麻烦了点但胜在安全,徐筝向来以稳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