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搭棚的事情先放放,我们争取先把绣坊这边从上到下捋顺了。”
之前的计划被意料之外的流民打断,徐筝最近都在疯狂调整弄得自己堪比国宝熊猫。
“我已经停了。”
许灵冲着徐筝歪了歪脑袋,满意的看到自己小掌柜脸上震惊的表情后便匆匆出了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穿着也变得越发简洁,那个欢喜的用自己工钱裁华服买珠钗的少女已经不知不觉消失不见。
“成长的够快的……”
徐筝挑了挑眉,外面搭棚的计划是在城门外沿着护城河搭起草棚,给码头的力士和渔夫这种中体力消耗者卖快餐,将饮食行业从上到下穿成一条珠链,原材料的供应到成品出锅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为此即使放弃一部分利润也是值得的。
“要是能晚一年发生就好了……”
习以为常的祖安了一顿把自己带到这边来的狗币系统,徐筝不得不继续琢磨开源节流的新思路,只盼现在龙椅上的那个皇帝还没糊涂知道救灾,不然外面那些人恐怕十不存一。
城里的米粮已经越发贵了,弄得徐筝和做吃食生意的其他商贩不得不减少买卖的数量,跟徐筝一样打开了中上层市场的还能撑下去,那些摆摊的搭棚的不少都已经暂时关门了。
粮食早上开店一个价中午一个价晚上关店又是一个价,有时候一天挣的钱连本都收不回来还怎么做生意?不过权贵们可不管这些,这可是敛财的好机会呢。
丰年的时候打压粮价兼并土地,荒年的时候提高粮价兼并土地这种把戏都是玩顺了的,嘴里念着只有苍生心里想的全是生意,徐筝不敢保证所有的权贵都是这样,但起码绝大部分都是如此。
百姓不就是韭菜吗,割一茬又能长一茬。
徐筝能管好自己的员工和那些女孩子已经是极限,对日日上涨的粮价也只能祈祷这次灾难快点过去,过年之前当今和那金国又签了文书,打到了燕京门口的金兵将皇帝吓破了胆子对翻着倍上涨的岁币连个屁都不敢放,士大夫们更是一个个以和为贵柔顺无比。
这些翻倍的税费从哪里出?象征着国家体面的皇帝肯定是不用出的,朝上的士大夫们一个个也都清廉无比手头短缺只能一腔热血报国,所以为了安稳的生活富裕的日子,百姓们自愿加税以抵税费。
皇帝满意了,士大夫也满意了,于是所有人都满意了。
“金人入关,烧杀抢掠无一不做,有粮食粮无粮食人。”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徐筝却觉得自己眼睛出了些问题,这些情况是徐筝从一些人那里花了不少钱买回来的,为的就是不让自己因为困在安城便目瞎耳聋不知外面局势。
“老瘦男子为饶把火,其肉不易煮,需多加柴火。”
“妇人少女呼不羡羊,其滋味美,远胜羊肉。”
“小儿俗称和骨烂,皮肉细嫩,骨酥肉烂。”
“众人通称两脚羊,百日为奴,饥则食之。”
“金兵如篦,过则绝户,城户八万,活者不足百。”
……
有水滴在宣纸上,徐筝强迫自己睁大眼睛把每一个字都看清楚。
睁开眼睛,直面历史。
心脏的抽痛越发剧烈,她一直觉得外面的流民跟生活在地狱中没什么两样,却忘了地狱也有十八层,层层不一样,幼童的啼哭男女的哀求老人的嚎啕似乎伴着尖利的笑在耳边反复回荡,这个时候徐筝真的恨死了自己远超他人的想象力。
“这个皇帝究竟当了个什么玩意儿啊!”
看到最后一句“金国为爷,燕国为孙,二国情谊永固”后徐筝还是没忍住骂出了声,燕国就是现在的淼朝,开国皇帝被宋朝封为燕王,骨头死硬跪不下去才反宋夺位,一辈子呕心沥血愣是把国境线重新推回去了。
结果后代一个比一个不争气,现在更是和当年被他打的跟狗一样从草原势力称起了爷孙。
想到吊桥外那些麻木的脸,自己多交的税都变成了金人的刀剑皇帝的花石纲徐筝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她本就对皇帝没有天然的敬畏,现在更是有了怨恨。
坐到了什么位置就要干什么事,皇帝享受着百姓的供养自然也要成为百姓的庇护,说到底就算割韭菜也没有把根挖了的规矩,坐在那金尊玉贵的地方却干着断子绝孙的事情,也不怕生娃没□□!
“嘶……冷静冷静……个der啊!”
徐筝自从来了这边便落下了头疼的毛病,也不知道是原主本来就有的病根还是穿越的后遗症,负面情绪特别大的时候疼的只想劈开自己的脑袋,总算是明白宙斯为啥敢狠得下心了。
“这种皇帝坐在位置上有个毛线球用啊!”
头越是疼的厉害徐筝的怒火便越发旺盛,当皇帝当到这个份上还不如换条狗上去做龙椅,好歹狗被逼急了还能咬人,这玩意是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还说香呢!
对外敌你唯唯诺诺,对大臣你蛇鼠一窝,对百姓你重拳出击,真够好样的!
一点也不文明礼貌的哔哔出带着下半身的脏话,徐筝就在这个隔音效果不错的卧室从皇帝骂到朝廷官员,从金人的父母骂到他们的十八辈祖宗,如果这个世界的言语可以具现化为长针,豪猪和刺猬都要对这些被徐筝无能狂怒的对象甘拜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