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猪行动进行的不是很顺利,一个主要原因是猪崽子真的来源太少,零散收购点即使给出高价也只能满足当前这批的需要,下一批在哪里还遥遥无期。
至少对女郎们来说是这样。
“那些百姓太狡诈了,现在一个个都捂在手里就等着价钱提高。”
姚清清有些不高兴的皱着眉头抱怨,可惜江南水乡的一口吴侬软语让她的愤怒听起来也像是在撒娇,这些日子她们大大小小的村落都跑了一遍,百姓手中能收的多余的猪几乎都被收了个干净,即使手里头还有猪崽子的也不急着卖准备看看还能不能涨价。
“是啊,不过这也是因为大家都穷,你还记得徐家女郎是怎么说的吗?”
姚权捏了捏妹妹的脸权当安慰,家里生了一串留下来的只有她这个大女儿和弟弟出生后最小的妹妹,这次碰上灾荒就一起被卖了。
“女郎说了那么多我怎么记得清楚嘛……”
姚清清努力回想了一会儿实在没有答案,索性耍赖一样的在姐姐怀里一拱一拱的撒娇,她出生以后几乎是姐姐一手带大,姚权很多时候都扮演了非典型当代母亲的角色。
“目之所及,有贫苦者……”
姚权稍稍用了点力敲敲妹妹的脑袋,还是看不得她苦思冥想却始终不得章法的样子给了提示,徐筝在思想教育这一块始终抓得很紧,要是辛辛苦苦好几年结果养出来的全是三从四德以夫为天的女郎她得哭死,到时候别说相互借力,她自己都要被联合起来吞掉。
“不应耻笑,细思其因!”
这个姚清清会背,立马就眼睛亮亮的接了下去。
“所以明白了吗?”
徐筝搞出来的这些东西都是很简单的字加上很浅显的道理,小女郎们学的也并不困难,只是明白字面意思和真正弄懂还是有不少差距的,比如“面朝黄土背朝天,一粒汗珠摔八瓣。”
这句话年纪比较大的女孩理解可能更深一些,因为她们拿得起锄头就要下地干活,而割猪草在家干些小事的比较受宠或者年纪比较小的女孩只是模糊知道一点,至于徐筝这种来这边前就没吃过苦的城里娃子……咳咳,就不丢人现眼了。
“好像明白了……”
姚清清还是有些迟疑,不过语气已经软和了不少,姚权也没指望她能够一下子想通,妹妹能dú • lì思考已经是一个大惊喜。
徐家女郎心怀天地,她们要跟上就必须不断努力。
她们两个以前过着的是什么日子其实是可以想象的,一个只留下大女儿剩下都毫不留情淹死的家庭对女孩儿的态度很容易弄明白,姚权以前从来都是将自己当大牲口用,生怕一句话惹怒家里人自己也会被丢进水里然后面色青白的埋到土中。
姚氏足足生了八个才有了男孩,下一个出来的女孩也是想着给男孩使唤才留了下来,只是因为多了那么二两肉就成了爹娘的心头宝爷奶的命根子,姚权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弟弟从小就蛮横霸道劣迹斑斑长宽一样,可家里跟瞎了一样都说这个正方体会有大出息。
后来姚权知道了,那二两肉可以让女人生崽,可以读书写字,可以做一切没有那块肉的人做不到的事情,家里好像是对的,因为她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不能走那些路……
个鬼啊!
这种狗屁规矩到底是哪个垃圾玩意定的!
为何女子不可读书写字上朝做官?
为何女子不可上桌吃饭祭祖传家?
为何女子不可心怀远方家国天下?
只是因为没有那二两肉吗!
凭什么!!
她不甘心!!!
在那个小小年纪就会偷看女人洗澡的正方体第三次想要戳瞎她的眼睛,只为看看瞎子是怎么过日子的时候种种不甘终究是化为了粘稠的恶意,纯白色的灵魂从中心被黑色浸染,最基本的安宁生活都做不到的姚权终究还是展开了报复。
逆来顺受是有底线的,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真的把老实人逼急了那就要做好近乎同归于尽的准备。
定下计策做好准备,瞒住他人搞定伪装,姚权知道身为女子束缚很大好在并非一无是处,比如每天只需要将固定的活计干完去哪里家里也不会管,不过为了表现她并没有闲着还是在每天掐准时间努力做好磨洋工的伟大活计,其他时间则是用来采草药。
她不知道什么比较值钱,只能多带几根稻草把采来的看上去差不多的草药给绑好低价卖掉,有人守在药店旁边专门干这种收大杂烩的生意,草药按斤收然后分类再卖给药店获取利润,农民都知道这其中的勾当却因为不认识草药只能卖给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