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辉似乎看出了夏中华的所思所想,为打消他的疑虑,便毫无隐瞒地道出了他与白冰的真情——黄辉对白冰的评价可用十六个字来概括:天生丽质,聪慧过人,敢爱敢恨,胆大心细。从大学二年级开始,白冰就常以请教问题为名,增加与黄辉的接触。黄辉开始时并不在意,对白冰的求教悉心指导。但后来渐感有些微妙,因为白冰所提的问题中,有相当部分涉及历史名人的爱情故事。为断白冰不切实际的想法并防止蜚短流长,黄辉以种种理由避免与白冰单独接触。但后来有两件事震撼了黄辉,也让他的感情之坝开始决口。第一件事,当黄辉的学术遭到校内外有关gāo • guān的批评,并且对他的著作、文章开始封杀时,在金宁市一本有影响力的刊物上发表了暑名“凡女”的一篇文章,文中认为黄辉的学术观点独树一帜,绝对没有方向性的错误,有关方面对此上纲上线,采取高压政策,甚至类似于“*”时的手段,有违开放和创新的精神,此风决不可长。文章一出,在全校、全市乃至全国引起鼓动。后在相关方面的调查下,才知道“凡女”的真名就是白冰。由于当时白冰只是个学生,加之有其父进行斡旋,事态才没有扩大。黄辉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找白冰谈心时说,你还年轻,今后的路很长,不能为我的事影响自己的前程。白冰回道,我这样做并非出于私情,而是为了伸张正义,虽然我的能量和水平有限,但我会竭尽全力,不管遭受任何非议和打击,都无怨无悔。黄辉听后心中泛起一阵阵涟漪。不久,白冰大学毕业,考取了黄辉的硕士研究生。第二件事,黄辉与妻子离婚后,感情受到了重创,生了一场莫名大病——吃不下,睡不着,全身酸痛,精神恍惚,在家休息了近两个月,白冰除了学习,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在了陪伴和照料黄辉身上。她本是个不会做任何家务的娇小姐,但为了做出黄辉最喜爱的菜肴和口味,不仅到处向人请教,还不厌其烦地一次次练习。不到半个月,就成了黄辉最满意的厨师。为了抚平黄辉心灵的创伤,她买了一个MP5和一些格调清新、轻松的音乐磁带,供他作为消谴之用。除此之外,她还常为黄辉哼一首小曲,讲一些奇闻逸事,尽一切努力让他沉浸在愉悦的气氛之中。有时遇到实在疲倦时,她会睡着在黄辉家的沙发上。尽管他俩从来没有直接谈及感情的话题,但待到黄辉病愈时,他已感到离开白冰心里空落落的。这事在校内招来了流言蜚语,也很快传到了白冰的父亲白宇华耳中。这时,白宇华已由金宁市公安局局长擢升为省检察院检察长。在反腐浪潮中,这个位置称得上位高权重,比一般副省长的影响力都大。白宇华对女儿疼爱有加,听到女儿与黄辉的绯闻后,心中既震惊又愤怒。他亲自找到黄辉,审问黄辉是如何勾引白冰的。黄辉如实相告:我从来没有勾引过她,至今为止,也从来没有对她有越轨行为,但是,我从内心已爱上了她。白宇华严正警告:你没有资格爱我的女儿,如果不立即悬崖勒马,放弃非分之想,我会动用一切手段,让你生不如死。与此同时,白宇华遏止住内心的怒火,循循善诱地开导女儿:别说你与黄辉年龄悬殊,即使排除这一因素,凭黄辉这种有争议的人物和高层对他的态度,今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婚姻是一个人的终身大事,岂能因一时冲动而遗憾终身。凭你的条件,全中国的白马王子可以任你挑选。想不到女儿只回答了他一句话:在我看来,全中国的白马王子只有他一人。白宇华在对女儿多次劝说无效的情况下,对女儿说,你这样执迷不悟,我就只能拿黄辉开刀了。白冰听了态度更加决绝:如果你敢擅用权力对黄辉动一根汗毛,就等着亲自为我收尸吧!白宇华明白女儿此话的含义,也深知女儿说得出做得到的个性,权衡之下,没有对女儿采取强制手段,只是要求女儿好好思考一段时间再做决定。而白冰也知道,父亲的暂时让步只是一种权宜之计,他决不会就此罢休。从小她对父亲就有着一种特别的感情。由于母亲在她九岁时就因车祸高位截瘫,丧失了生活自理能力,是父亲既当爹又当娘把她照料抚育成人。父亲也没有因为母亲的残疾而对他弃之若履,另寻新欢,其中固然有他对母亲专注的爱,可更多的可能是因为她不愿伤害女儿。父亲是她最亲的人,可不是她最敬重的人。她不完全清楚父亲是否是一个贪官,从小就知道父亲有收藏古玩的嗜好,来家中送礼的人,几乎都不送钱,大多送古玩。她对此原来一直有些好奇,也仅认为这是父亲的爱好而已。近年来,随着社会阅历的增长和专家的指教,她才对古玩的价值和奥秘有所了解,从而动摇了她原来对父亲的道德评价。她害怕父亲在“权宜之计”后会突然对黄辉重拳出击,在经过精心策划后偷走了父亲的大部分古玩,秘密地藏匿于江河市枫叶尚郡,打算待古玩出手后,把所得资金帮助黄辉和他的女儿移居国外,然后再伺机在国外与黄辉相聚。而白冰藏匿的地点之所以选在江河市枫叶尚郡,这里面有一段故事。五六年前,有一个搞建筑的老板到家中拜访白宇华,说他在江河市建了一批还算上档次的小产权别墅,为白宇华在山顶留了一套,且已精心装潢好,请白宇华笑纳。白宇华微笑了一下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不能收,也没有用。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假如你实在坚持的话,暂且把它作为我女儿今后旅游休假的歇脚之地,产权仍然归你所有。白冰当时不明白其中的奥秘,在旁听后兴奋地说,好呀好呀,给我个自由自在的空间我当然高兴啦。当时她只是一句戏言,没想到后来竟派上用场。夏中华听完黄辉这段叙述,既为老师的磨难难过,又为他有一个如此痴情的红颜知己而欣喜。同时,对于老师要求他取消与白冰的这桩古玩交易感到十分为难。如果白冰卖出的真是父亲白宇华的贪赃之物,确实可能构成犯罪,而自己作为买主,虽然不一定受到刑事追究,但仍逃避不了应有的责任。现在的麻烦是,其中有两尊佛像已转让给了郑凤祥,且他已付了款,要从他手中追回,恐怕并非易事。回想起来,当初自己在圌山顶上与郑凤祥邂逅,郑凤祥请自己寻购佛像,并提出再好是南北朝时期的,第二天就很快成交。这一切恐怕未必是巧合,会不会是有人事先的布局甚至设下的陷阱?倘若是这样,对方的目的何在?想到这里,夏中华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他对黄辉说:“老师,我已理解您的苦衷,也一定会按照您的要求,把我从白冰那里买来的古玩悉数退还给她。但是,这恐怕要等一些时间,甚至要费一番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