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肖雪家中只有农村传统的八仙桌,为了今天的宴会,肖老汉借来了一张圆桌面罩在八仙桌上。按照肖老汉的安排,李毅坐在主人位,徐志才坐在主宾位,李烨坐在副主宾位,安排好两个肖雪的学生坐好后,他自己坐在副主陪位,说要随时准备帮助厨房打下手。徐志才说,这样的安排不妥,因为今天是肖雪的生日,她应该是主宾,自己坐在她旁边即可。李毅迟疑了一下,说这样安排也好,因为今天不仅仅是肖雪的生日,还有一件事。肖老汉:李书记,今天还有什么事?李毅:老叔,你把老婶也一起请来坐下,我们大家都把酒倒上,我再宣布。肖雪的妈妈也入了席。李毅起身,将自己带来的茅台酒、红酒和饮料亲自给各人斟上,边斟边风趣幽默地说,请大家给我这个机会,难得啊!大家笑眯眯地看着李毅斟酒倒饮料。转了一圈,每个人的面前都有了喝的。李毅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双手慎重端杯对着肖雪父母说道:老叔老婶,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再也不能叫我李书记了,你们就叫我小李吧。因为我已经征得我父亲的同意,如果你们二位老人也同意的话,我今天要借肖雪的生日,正式与肖雪订婚,过一段时间,我父亲会亲自来拜访你们。在座的各位都是证婚人,噢,这词不太妥当,叫见证人吧。说完,从身边的皮包里拿出了一个用心形红盒包装的钻戒。肖雪满脸徘红地说:你怎么……突然……这样呢,你事先也没跟我商量呀。李毅:我们的心早已在一起,不需要商量。这个的形式主要是为了让你爸妈高兴,也是希望给你今天的生日带来一份意外的惊喜。肖老汉站起身来,拿着酒杯的手激动得有点抖擞,粗着嗓门道:好事,这是天大的好事啊,闺女,你能找上李书记这样的好人,那是你前世修的福呀。肖雪的妈妈也急忙表态:好事,我为闺女高兴。“祝肖老师生日快乐,祝肖老师新婚快乐!”两个学生还分不清订婚与结婚的区别,激动地拍着手欢呼起来。李毅把钻戒戴到了肖雪的手指上,肖雪浑身轻微地颤抖着,眼睛里显着晶莹的泪光,轻轻地:伴它到终身。紧接着,李毅向肖老汉夫妇敬酒,又向各位宾客敬了杯酒,最后向肖雪敬酒道:我这杯酒表达两层意思,第一层,祝你生日快乐;第二层,感谢上苍,感谢你父母,感谢你,让我找到了我生命的另一半。肖老汉看着李毅的忙碌,用肘碰了一下妻子:没你的事了,进厨房忙去,这里由我。胡静拉住肖雪妈,喊起来:慢!李书记,既然今天您宣布订婚了,那您总得对肖雪的父母有一个正式称呼吧。李毅笑着点头:我第一次到她家来呢,喊的是老哥老嫂,现在我已经改了,称他们为老叔老婶。这就太含糊了,李书记,您应该懂得留仙镇的规矩,哪怕是皇亲国戚,从订婚之日起,女婿就要改称丈人丈母娘为爸妈了,这叫“改口关”。李毅不好意思地用眼光征徇着肖雪,希望得到她的救助,肖雪一触到李毅的目光后立即低下了点:你别听她瞎咧咧,你觉得怎么顺口就怎么叫吧。胡静用筷子敲着碗:不行不行,肖雪,你这是不孝之女喜鸳鸯,有了夫君抛爹娘啊。李毅知道无法逃避这一关,只得扶着肖雪站起来说:我俩一起向你爸妈敬酒,我跟你一起称呼吧。李毅终于跟着肖雪艰难地度过了“改口关”,肖老汉可能怕李毅难堪,对大家说,各位慢用,我先到厨房去帮着弄菜,等一会儿再来向你们敬酒。肖老汉夫妇刚离席,肖雪就指着胡静的鼻子道:等到你那一天的时候,看我怎么折腾你!胡静嘻嘻一笑:我可以告诉你,本人可不会像你这样搞什么订婚,我先试婚两年,只有完完全全地生活在一起,才能了解对方的真正品行和性格,才能有美好的婚姻。社会上一般人都认为试婚是件不光彩的事,那是他们无知,苏联在三十年代还是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时候就实行试婚制了,现在他们的离婚率比我们低得多。小胖子马建林好奇地问:胡阿姨,什么叫试婚呀?胡静这才记起身边还有“少儿不宜”,咧着嘴:试婚呀,就好比你们的模拟考试,是一种练习。你们还小,这些事就不要问了,长大了自然知道。李毅:小胡,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男朋友是干什么工作的?肖雪:三真山风景区管委会副主任何光明,年纪轻轻就懂得易经八卦,头脑聪明绝顶。李毅暗自思忖:原来是他。此人左大力曾几次提过要把他“转正”或提拔到政府办公室当主任,组织部前不久已考察过,认为暂时不宜重用。现在,李毅倒有兴趣对他亲自考察了。生日宴会结束以后,李毅和肖雪把客人送到门外。徐志才拉住李毅的手说,李书记,我能借这个机会向您提一个也许有点过份的要求吗?“你说吧,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都好办。”李毅回答得很干脆。徐志才:我们这所学校只有小学部和初中部,没有高中部,这使学生的升学和学校的发展都形成了很大的制约,留仙镇是个大镇,也是个历史上曾很有名的文化之乡,能否请领导帮助我们建立一个高中部。李毅沉思片刻:这不仅涉及到建校经费问题、师资力量问题,而且涉及到三级教育部门的审批和其他一些相关部门的配合,难度的确很大。但是,就冲你们学校有着这些藏龙卧虎的人才,也顺带我对你们学校的一点私情,这个忙我一定帮,能否成功现在不好说,但我一定会尽力。在场的人都兴奋地鼓起了掌。送走客人,李毅与肖雪他们散步来到了那棵老槐树下,他们产在那里,紧紧地依偎着,各自的心中充盈着说不尽的喜悦,但也蕴藏着淡淡的忧思。苍劲朴实的老槐树在舒展着自己的身子,蓬勃的树冠上已经长满嫩绿的新叶,也许是龙年的春天特别短,也许是老树又萌发了新的青春,往年都要到四月底五月初才开的槐花,今年竟提前半个多月就星星点点地绽放了,它们淡淡的幽香在春风的吹拂下向四处散发,沁人肺腑,令人陶醉。老槐树犹如披上盛装的新郎,在喜滋滋地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渐渐地,月亮像羞答答的新娘,半掩着脸含情脉脉地凝视着老槐树,将月光从树冠和树枝的隙逢中筛下来,斑斑驳驳地漏到树下这一对恋人的身上。月光是圣洁的、温柔的,又是神秘的,它的神秘之处就在于能够悄然无声地钻进人们的心田,徜徉在人们的快乐与忧思之中,还会默默地撩开人们心中的所有秘密。肖雪很想在老槐树下紧紧地抱一抱李毅,但她有些害怕,轻声地说道:也许是幸福来得太突然,我在喜悦的同时总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李毅搂着她纤柔的腰,脸庞蹭着她香软的头发:带有一点忧思的喜悦也许才有悠长的韵味,就像现在这高高低低的蛙声,反而更加衬托出田野和村庄的宁静和朦胧,此时此刻,你已经把我的心间装得满满的,除了你以外,我什么事都不想。肖雪抬头凝视着李毅:那我今晚不想回医院了,想呆在家里,你能陪我吗?李毅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这还用问吗?今天你是我的女王,我是你的待从,一切听从你的吩咐。肖雪帮李毅理了一下被风吹乱了的头发,挽着他的手膀走进了家中。尽管肖雪已有一个多月没在自己的房间居住,但房内的空气仍是那么清新,房间里的一切都显得整洁而有条不系,显然,这是妈妈每天来整理和打扫的结果。肖雪感到身体有些疲倦,进房后不久就躺到了床上,然后向李毅招呼:你今天就躺在我旁边,静静地陪着我。因为只有一个枕头,李毅躺下来以后就占了一半,他把自己的右手伸到肖雪的脖子下,让她充当枕头。肖雪按下了床灯的开关,房间内刹时显得寂静而幽暗。还是那多情而神秘的月光从窗棂间悄悄地爬了进来,又使房间里变得有些灰白。肖雪爬起来放下窗帘,终于把月光赶了出去。肖雪侧过身子把一只手放在李毅的胸膛上,柔声地说:毅哥,在我没有见到你之前,我只是对你充满感激;刚见到你时,我对你的崇拜与日俱增;经历了这么多事,我觉得你不仅是个好官,而且懂得哲学、文学、经济学、美学甚至民间的风土人情,你真像个超人,而我始终是一个乡姑,一个农村教师,我所懂得的东西太少太少,总感到我们之间的差距在加大,这可能就是我刚才所说的那一丝莫名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