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涪来到福和罗汉面前,与福和罗汉见礼。
福和罗汉回得一礼,目光转过净涪手上擎着的那盏古朴心灯。
似福和罗汉这般境界的人物,便只是一眼,也已经足够他看清净涪手中心灯灯火这些日子以来的变化了。
心灯里那静静燃烧的三色混同心火比之上回初见时候要凝实了许多,心灯灯盏处似乎也多了一层莹白的星芒,然则那灯盏底部与手柄处,却又更显古朴。
越更明亮的灯盏上半部分与似乎越更厚重的灯盏下半部分形成了更鲜明的对比,但这种更强烈的对比并不会刺了人的眼,反而更让人打自心底升起一股赞叹。
显然,净涪法师带着这盏心灯从那处无名小镇走到这死地边沿的一路,为这盏心灯增添了一份难得的底蕴。
上一次见这位净涪法师的时候,也不过就是数个月前而已。单只这数个月间的工夫,这盏心灯就已经有如此长足的变化了么......
福和罗汉不由得多看了那盏心灯一眼,再收回目光的时候,又暗自赞了那心灯一回。
可随即,他的目光就停在了净涪的身上。
净涪走的这一路,都让那心灯获益甚多,更何况净涪这个主人?
可任凭福和罗汉如何定睛细看,除了这一身越更清冽的气度之外,他竟不能再看出些什么来。
福和罗汉一时也被惊住了。
他居然没能发现更多?
这才是最让福和罗汉惊讶的一点。
这不太对。
太不对了!
福和罗汉目光里透出的异样,便连慧诚、慧因两位比丘都发现了,更何况是直面他的净涪?
净涪低声问道,“福和法师?”
顿了一顿后,他又唤道,“罗汉尊者?”
慧诚、慧因这两位已经与净涪见过礼的师兄弟对视得一眼,慧诚比丘悄悄伸手,拉了拉福和罗汉自然垂落的衣袖。
福和罗汉被拉回了心神。
他对净涪笑了笑,唱了一声佛号,先道歉得一回,才试探着问道,“我见法师修为颇有进益,可是有了什么收获?”
净涪就笑了,“在法师面前,哪儿能称得上颇有进益?法师太夸赞我了。”
福和罗汉细看了他一阵,笑着收回了目光。
慧诚、慧因两位比丘听得这一番来回,再交换过一个眼神后,便各自转移了目光,或明或暗地打量净涪。
慧诚比丘许是心头尚有许多迟疑,除了隐隐察觉到什么之外,却是再没有更多的发现。倒是只捕捉了净涪一点逸散气机细细体悟的慧因比丘,初时面上不显,渐渐地,却是露出了三分的恍然。
净涪、福和罗汉与慧诚比丘的目光就落到了慧因比丘的面上。
慧因比丘从座中站起,合掌对净涪拜了一拜,说道,“多谢法师。”
净涪起身回得一礼,笑道,“你有所悟,是因你心有所动,非惟我的缘故,你又因何来谢我?”
慧因比丘听得摇头,正色道,“便是都如法师所言,法师也是其中契机,如何就当不得我这一谢?”
净涪一时语塞,笑着摇了摇头。
慧因比丘见净涪败退,又转了身去,合掌对福和罗汉深深一拜,“弟子前些日子颇有些任性,多谢师父包容。”
福和罗汉看着这个小弟子,笑着问道,“你可真是悟得了?”
慧因比丘回道,“并不曾全数悟得,只是明白了弟子该如何去解开心中疑问。”
“哦?”福和罗汉又问道,“你待如何去做?”
慧因比丘答道,“弟子以为,不应再在此间久坐,而应该入世行走,在那万丈红尘中照见我心。”
慧诚比丘本是笑着的,听到慧因比丘这个回答,脸上笑容直接就僵住了。
他怔怔看得慧因比丘片刻,猛地转了目光,看向福和罗汉。
净涪看得清楚,慧诚比丘的面上眼底,异常的复杂。
有心生的疑问与不解,有尚且没有散尽的欣喜,有对自家师弟的担忧,更有不知自己该如何应对的踌躇......
净涪看着这位师兄,不免想起了现下还在景浩界天地里为妙音寺忙碌的净音。
看着看着,他无声笑了笑。
作为师弟,似乎天然就有任性的权利,而作为师兄,则总容易对自家师弟妥协。慧诚比丘这一回,大概也没有例外。
在一旁的净涪这一回也没有看错,不过几番言语来回,慧因比丘就征得了福和罗汉的同意。
亲耳听清福和罗汉的答复之后,慧诚比丘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面上的表情,就先对上了自家师弟的目光。
慧诚比丘几乎就要开口拒绝了,但还是没有抢得过慧因比丘,让慧因比丘率先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