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题对于锦梨来说太过简单,就跟博士生做1+1一样简单,基本眼神一扫过题目,她的脑海里就闪过许多种解法。
但碍于当前的学习阶段,她只能从里面挑选出不那么超过范围的集中几种写下来。
因为过于简单,思路极其顺滑,导致下笔流畅几乎没有停顿,偶尔也是写字写累了才会抬起手来动动手腕。
一直在关注着学生们考试状态的监考老师,徐庆礼自然也被锦梨这一番与众不同的姿态吸引了注意力。
徐庆礼是天阳私高从本省一个老牌竞赛学校中花重金挖过来的,深耕在竞赛教学领域二十多年的时间,成功把自己从郁郁葱葱黑发浓密而又旺盛的青年熬成了啤酒肚秃头顶大眼袋外加厚眼镜片的‘专业’资深中年教师。
他站在讲台上,往下面那么一瞧,几乎全都是学生们抓耳挠腮苦思冥想这些让人开心的场面。
这张入学测验的卷子是徐庆礼为全国物理竞赛准备的模拟卷,集合了他二十多年在物理竞赛方面的知识,涵盖的知识面之广阔,好些题就算全国赛的一等奖获奖学生来做,正确率都不能保证在百分之九十。
拿过来给这些刚升上高一几乎没有基础的学生们,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他们。
叫他们别以为中考考了满分就可以自满,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题外也有更难的题。
另外还能吓退一部分心态不好的学生。
参加竞赛,最重要的是一个稳字。
他曾教过很多学生,不乏平时做题又快又准确的,但一到了考场上面就开始紧张。肚子疼啊,脑子一片空白完全反应不过来,紧张的手抖,还有当场晕过去的。
所以心态不好的pass。
徐庆礼这么从前往后观察了一遍,倒是发现几个心态挺好的,就在那儿埋头写写写。
挺好。
不会的也给它全写满了。
徐庆礼满意点头,走下讲台来到自己看好的苗子桌前,伸着脖子看卷子上都写了啥,题写到了哪里,用了几种方法。
结果……
神特么使劲写心态好,一个写对答案的都没有!
还有学生,嗯,倒是一题不会,心态却相当好,依旧埋头从第一题写到了最后一题。
但是每道题就写了一个字:解。
徐庆礼:“……”他有一大堆脏话憋在肚子里想说。
要不是时刻牢记自己祖国花骨朵的园丁的身份,他都想立地喷一箩筐。
瞅瞅这什么毛病,写个解会多给你分吗?
翻着白眼失望摇头离开一个又一个学生,徐庆礼倒是看到过几个有底子的学生,可不是卡在了第二题就是卡在了第三题。
天阳私高的学生不乏商政世家的后代,从小就被家里精心培养,如果有对竞赛方面感兴趣的,找了老师一对一教学也不是不可能。
徐庆礼是物理竞赛方面的老师,物理竞赛的培养比数学竞赛的培养起步要晚,都得在上了初中初二的时候才开始。
数学竞赛就早了,几岁的小娃娃都能给出一篇算术题让她搁那儿坐上一节课。
徐庆礼就这么转悠着,转悠着转悠着就转到了锦梨桌前。
再这么弯腰一看,嚯!
这卷子都翻篇了?!
这草稿纸也写满了一张?!
徐庆礼眯着眼睛瞅了瞅。
第一题:答案正确,思路流畅,用了五种解法,其中第三种四五种十分巧妙。
第二题:答案正确,思路流畅,用了六种解法。
第三题:五种解法,都对。
第四题……到这学生目前正在写的一道题,全对!
而且自打他来到这桌子前,几乎就没见过这学生停笔。他出的卷子他知道,必定会有计算量十分大的小问题。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这学生的心算能力很强。
这是个好苗子啊!
徐庆礼激动地手抖,他小心翼翼从锦梨手手肘下抽出一张草稿纸,打算好好看看上面誊抄的解题过程。
就见学生手边的另一张草稿纸也快写满了,这可不行。
徐庆礼当即迈着大步去讲台上抽了一沓空白的草稿纸回来,放到锦梨手边,等她用完上一张再取用。
这动静不小,徐庆礼肉墩墩的身体迈步的时候发出沉重的响声,让本来就心思不在卷子上的学生们纷纷转头看过来。
就见到了一番往后一年多天天见堂堂课都见的景象。
那个瘦弱精致的女生埋头镇定书写,而徐庆礼满面红光、双手颤抖地捧着卷子,让人不禁怀疑他下一秒就喜极而泣。
锦梨前座的学生回过头来,见到这副诡异的画面,张大嘴巴,他伸着脖子也凑到跟前,就见锦梨的卷子和草稿纸写得满满当当但是十分整洁,这解题过程不管对不对,至少看起来赏心悦目。
另外,就凭徐庆礼这副激动的模样,傻子也能看出来这解题的过程十有bā • jiǔ是对的。
这么牛掰?
范子俊惊讶。
他们可是刚升上高一的学生,还什么都没学呢,别说竞赛知识了,普通的课本都没接触呢。
她……她这就全部都会做?
教室里的学生们都不写了,反正都不会做,还不如干脆看看热闹。
在这么多视线的注视下,锦梨不为所动,该写哪道写哪道,直到考试前的半小时,锦梨把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种写法画上句号。
她长舒一口气,揉了揉手腕,想抬头看看教室前方黑板上的钟表。
然而一抬头,就看到整个教室三十多双眼睛齐齐看着自己,外加一道来自课桌前方一个像小山一般的身影的灼热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