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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幽都(1 / 3)

夜色幽深。

高空中月色浓稠,像是泄了满地银光,映亮了床上人半边身子。

鹤栖寒微微垂着头,指尖按着床榻,黑发散下,在月色下渡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辉。

绯红的耳尖,却在长发间若隐若现。

鹤栖寒思绪紊乱,深深叹了口气。

忍着吧。

光是想想方才的梦,他都要憎恶自己,怎么可能要挟沈浊日后来帮他纾解什么。

衣裳湿哒哒地黏在身上,裹得浑身难受,鹤栖寒无力去管,心神俱疲地倒在床上,连被褥都没有力气拉上。

从这天以后,沈浊再也没有机会与鹤栖寒同寝。

倒不是鹤栖寒忌惮他上床,而是鹤栖寒裹着湿衣裳睡了一晚,着凉染了风寒。

沈浊先前贴鹤栖寒贴得紧了,本想着有张有弛,免得逼得紧了师尊不开心。可第二日,他看着只睡了一晚便生了病的师尊,忽然深觉什么张弛有道,什么欲擒故纵,都是假的。

只有师尊的病是真的。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更何况鹤栖寒体质特殊,平常的药草对他都无用,只有沈浊陪在身边还能缓解些。

鹤栖寒昏昏沉沉,成日成日地睡,不知今夕何夕。

原本白皙的肌肤,真真切切地染上了病色,苍白得令人恐惧。

沈浊不怕他,却要时时看顾着云舟,不能时时陪在他身旁。只是每次察觉鹤栖寒快要清醒时,他都要跑回鹤栖寒的屋子,以备他想喝水或是动一动。

“已经比从前好多了,”鹤栖寒垂着眸子,声音听起来有些艰难,“你比什么药都好用。”

沈浊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勉强在他面前展开笑颜,心中却有了猜测。

他在身边才好,他有什么特别的?魔体。可魔体暴戾,没有什么治疗的功效。

……那便是师尊有心病。

沈浊于是更加不敢离鹤栖寒半步。鹤栖寒每次睁眼时,都能见着沈浊乖巧的面容。

鹤栖寒也会尽力逗他开心:“看来你的魔气压抑得很好,见我睡着,也没想着来咬我几口。”

沈浊:“谁说不想,等你病好了,我定然要来咬你的。”他低声补充:“咬疼你,让你以后再也不敢穿着湿衣裳睡觉。”

鹤栖寒眸子沉下去,含混地道了声:“我等你。”便意识模糊地再次睡去。

有时沈浊面上的忧色显现出来,鹤栖寒便宽慰他:“我一向很会生病,等遇到危险,病气便会离开了。”

沈浊:“……”可那时候你就置身险境了啊!

鹤栖寒是个太过让人省心的病人,沈浊常常哭笑不得,心中戾气倒是一扫而光。

奈何城离青州稍远,鹤栖寒不知已走了多少路程,但有一日他醒来时,沈浊没在他面前,他便迷迷糊糊地想,应当到了。因为到了地方,沈浊要置办住处,才会离开他片刻。

何况他交给沈浊用来置办住处的乾坤袋也不见了。

一抹冷厉的鬼气在云舟外试探。

是幽都之主沈茫的耳目。

鬼王沈茫是鹤栖寒的故人。

鹤栖寒散着发,懒得接待这位不速之客,却恍惚间想起沈浊那个印象中的“仇人”便是他在幽都的那个马甲,鹤栖寒答应了沈浊要杀了那个马甲。

他拧着眉,忍着身子的不适下了床,深深喘了一口气,而后恢复了往常的精神。

一只雪白的手掀开云舟的帘子,对着外面的鬼气道:“月圆之夜,我去幽都一趟,莫要将我拦在幽都外面。”

鬼气忠实地传达了鹤栖寒的话语,对面的人接到讯息,霎时间操纵着鬼气,想要凑近鹤栖寒一些。

交杂的剑光闪过。

鹤栖寒手中无剑,身后剑气却凛冽,瞬息之间,坚韧的鬼气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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