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迟迟再次醒来,首先印入眼帘的是沈宸妃。她手撑着额头守在床榻边不住点头打瞌睡,眼底是掩饰不住的青色,脸色苍白憔悴。像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突然睁开了眼睛。
“老天保佑,你终于醒了。”她惊喜地开口,声音暗哑。
宁迟迟动了动手脚,发现动弹不得,全身上下被纱布裹成了个粽子,又痒又痛非常难受。她轻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你已昏迷了两天两夜。”沈宸妃眼睛又开始湿润,早上还活蹦乱跳出去的人,最后被府衙差役找到送进宫,气若游丝满身的伤不说,脸也被烟火熏得漆黑。
要不是面部轮廓还能认出来,她怎么都不肯相信眼前如破烂布偶一般的人,是先前那个娇艳如花的小姑娘。
她端起案几上的药碗,试了试温热后道:“太医已经来诊治过,说身上的伤抹了药之后会有些痒,不过你千万要忍住,不能去挠,防着以后会结疤。”
太医原话说宁迟迟受了这么重的伤,以后肯定会留下疤痕。沈宸妃想起用布巾替她擦洗身子上血迹时所见的景象,她肌肤上纵横交错的鞭痕,没有鞭痕的地方也青青紫紫,又心如刀绞。
她不过才及笄的一个小姑娘,以后身上留下如此多难看的疤痕,她又那么爱美,找夫君也要找好看的......
宁迟迟不关心什么疤痕不疤痕,沈三当家早说过她没有伤到筋骨,皮外伤只是痛一痛难受一下,她担心的是自己睡了两天,对外面形势现在一无所知。
她急急地问道:“阿圆呢?”
沈宸妃安慰她道:“阿圆也已医治过,跟你一样现在躺在床上养伤,有宫女在照看她,你且放心。来,先吃药吧,仔细等会凉了。”
宁迟迟看着沈宸妃忧心的神色,只得按耐住心中的焦急,乖巧地喝完药漱过口,歉意地道:“对不住,让你担心了。”
沈宸妃怜惜地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你都是为了我出头,才与杨淑妃起了冲突,吴王护短,他......”
说到这里她停顿下来,挥手斥退屋内的宫女嬷嬷,才继续低声说道:“他生性残暴,王府里经常有下人被打死抬出来。皇上以前给他指了两门亲,第一个赐婚圣旨下去后的次日,姑娘就干脆上吊死了。
后面一个得到圣旨没几日,突然发了疯,自己绞光了头发出家去做了姑子,当晚在尼姑庵里就没了,听说死的时候,全身上下没一处好肉。
皇上他......,姑娘的家人得了加官进爵,也就没有再闹。当初我看到你被府衙的人送进来,我......”
沈宸妃又泣不成声,宁迟迟倒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吴王如此残暴,肯定早有御史参揍。
可他毕竟是皇上的亲生儿子,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从古到今她都还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公道。
“京城那处宅子是吴王的私宅,除了你之外,府衙的人又在里面找到了几个被关押起来,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姑娘,其中一个还有了几个月身孕。
那些姑娘当众指认出了是吴王行凶,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都瞧在了眼里,现在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住了。”
宁迟迟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吴王打死几个人在上位者眼里不算什么,皇上先前护着他,现在想护可没有那么容易。
关键是她把吴王送到了赵王手里,如果赵王不是太蠢,绝对会抓住这个时机大做文章。
“现今吴王下落不明,御史都在参揍他残暴草菅人命,皇上又病了一场。”沈宸妃掖了掖她的被褥,柔声道:“你先歇息一阵,皇上只怕等会又要来问你。”
皇上现在还没有找到吴王,赵王既然瞒着,他肯定已死在了赵王的手里,藏活人不易,处理死人可就再简单不过了,看来赵王也是个狠人。
宁迟迟哪里睡得着,且现在还不是歇息的时候,不然她的打就白挨了。
“我睡不着。”宁迟迟抽噎了下,垂下眼眸低低地道:“我怕。”
沈宸妃见她头上包裹着纱布,显得小脸更楚楚可怜,大眼睛里都是惊惶。她先前在山上自由自在惯了,进京不过短短时日,差点连小命都差点没了。
“我去求着皇上,等你伤养好之后,立即让你大婚嫁进定国公府,不用再留在宫里。”